第375章 有所耳聞
這一則與旁的不同,非是耳聞,乃為實見,時至今日,回想那人離去時的背影,仍覺霧裏看花,不甚真切。
拋了一粒花生在嘴裏,抿著唇嚼了,落在不遠處的目光,似近非遠,似虛非實。
“為友為師,他也的確頂天立地無愧於心。我聽聞他曾一人一劍獨挑北疆三十六洲,斬沙盜宵小於秋水之下,絕世風華,令人神往。北疆賊寇向來擾人,期間也有不少人敢纓其鋒,最後只剩累累白骨掩黃沙,林江獨自十八歲淮北成名,意氣風發乘風江海,經此更是名滿天下。”
“一時之間江湖處處傳頌著關於他的英雄壯舉,可這位舉世無雙的俠客,卻從此再未出現在人們的視野裡。”
平鋪直敘的故事,沒有過於跌宕起伏的劇情,像極林江獨的一生,他在高處踽踽獨行,沒有人能夠將他拉下雲端,只有他自己,不願孤高自寒罷了。
“你倒是猜猜,他去了哪裏?”
徐曼青身在京都無法隨著心意往著大江南北走過看過,他人故事裏的精彩聽著逐字逐句得描繪,也難以匹敵親身至於山河之前,親身經歷其中的苦痛悲歡之萬一,刀客一派豪言壯語傾訴過驛站內只見得有人攜酒杯近前,傾杯豪飲互訴欽佩之情,這些都不再足以吸引著自己的注意。
身旁的人的吃相瞧著總覺得他吃的東西特別的好吃,手中骨扇安放於一旁,抬手捏了一顆花生,稍是用力剝開外面被鹽水煮過泛起偏灰沉色的花生殼露出裡面白色的果肉,入口的脆中混合著被鹽浸透過的清爽。
“那不行,我吃了你的花生,就得拿一樣東西來換纔是。”
徐曼青將那裝著牛肉的碟往他的方向擺過了些,意思再明顯不過,讓他不必同自己客氣,原本不過帶著三兩分的玩笑,即便他沒有故事,也會請他再喝上幾杯,酒之一物,獨酌的滋味可不必有人陪同而飲來得愜意,瞧著他將酒杯端過的舉措,忍俊不禁笑起。
自顧倒出純釀,杯盞近得唇畔耳畔是他娓娓道來同方才豪情相助全然不同的篇章,他所提到的少年俠客倚劍而走天下,意氣颯沓若,眼前不由隨著他的敘述而現得飄然白衣瀟灑身影。
“這樣的英雄,最終要麼歸於山林,要麼難過美人關,葬於溫柔冢。”
話本書冊中,關乎於這些英雄豪傑後續種種,大多都逃不開這樣的宿命,既然他讓自己猜,自己也就隨著性子隨意脫口道出了自己的猜測,末了這面上還透著滿滿的無辜。
“你讓我猜的。”
傅青羽盤子裡的花生消去大半,殼子在面前堆成了小山,手中花生米在掌心裏錯了錯被丟進嘴裏,不知是吃的多了鹹的,亦或是即將出口的詞眼過於澀人,舌苔處涎出微苦,砸吧兩下嘴巴,端著面前的酒杯昂首飲盡,醇厚的香在嘴裏滾過,方纔舒服了些。
“寄情山水,或是葬於溫柔,許都是英雄的最好歸宿。”
大抵所有的故事都應該有一個或美好或完滿的結局,英雄美人,袖手江湖,寫在話本里,傳唱歲月中,無疑都是令人追捧與豔羨可偏偏林江獨選擇了一條泥淖著身的路,他一頭扎進苦海,不肯靠岸。
傅青羽目光從遠處收回落在身側男子身上,帶了些淺淡的笑,隨即捻起筷子夾了塊牛肉塞進嘴裏,牛肉肉質不算鮮嫩,甚至曬的太乾有些塞牙,舌尖抵著牙縫戳了肉屑吐在腳下,復又拎起他那好酒給自己又倒了一杯。
“你猜的很好,但可惜,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