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 照舊
“一言為定。”真是,說話也像個小郎君,沒點姑娘家的正型。
藺修繹嘆了口氣,誰讓這是親妹呢,竟這般想法之後再看她,心中竟還有自己的妹妹果然豪爽的讚歎。
時值小暑,日氣焦灼,風捲著層層得熱在這喧囂之地越顯燥亂,一壺涼茶下肚,消去三分暑氣,餘下七分便是對那未知江湖得莫名神往。
這裏是離江湖最近的地方,因為在這裏你可以聽到所有關於那些未知得傳奇和英雄故事。可這裏也是離江湖最遠得地方,因為聽著這些故事,你就知道,你永遠也無法涉足那片天地。
傅青羽休息的時候,向來喜歡來此,點一壺叫烈性好酒,兩盤小菜,偏坐一隅,聽那些來往行人說著新舊的故事,一坐便是一日,不置評,不摻雜。
運氣好的時候,會遇上那麼一兩位落拓自在的俠客,聊上二三句,便也知曉,這天下之大,有江有湖有江湖,四時山川,五行陰陽,都與這京城不同。
時光流轉匆匆轉瞬耳畔風雪肅穆已然為夏蟬嘶鳴所代,穿街走巷江湖人匯聚的所在,並非尋常女子該往,是以,徐曼青刻意改換過行裝,月色白袍輕便,如瀑青絲高高束起,手中所執骨扇輕動,端是一派少年風流。
金烏高懸落下滾滾無法擺脫得酷熱,街巷之間行人寥寥,而這驛館內,依舊人聲鼎沸,五湖四海江湖客三三兩兩而坐,或沉悶飲酒,或高談闊論,好不熱鬧。
所謂一回生兩回熟,來得次數多了,不免同這驛館內夥計有著幾分眼熟,打了照面也得著他一句相問近日少見,今日是否依舊如故,環顧此間未見得有空閒所在,僅是在角落一隅瞧得有桌僅坐著一人,手中骨扇收攏,自是向那所在行去。
“這位少俠,可否搭個桌?”
這一桌在這滿堂熱鬧之間,顯得格外冷清,也似是同旁人的熱鬧有所切割,像是熱鬧是旁人的,同他無關。
臨著三桌遠的刀客,長刀倚桌,酣飲一口窖藏的燒刀子,唇角未納的酒液落落淌入半敞衣襟內,好不狂放自在,粗布的袖子抹了嘴,接著方纔的話頭起,說到那黃河水怒,諸俠士奔赴救災,或唏噓長嘆,或誇詞美贊,叫人不禁去想,究竟是怎樣的胸懷才能做到這般,不畏生死,不懼風險。
傅青羽撿了一粒鹽水花生在手上剝著殼,一邊聽著故事,一邊又飲半口酒,烈酒入後燒的心肺具熱,倒是沒有之前那樣躁動。
少年的聲音清朗之於帶了些陰軟,不似男人的聲色,抬眼看了,那少年一聲輕裝簡袍亦非俗物,想來京城內,富貴遍地,倒也說得通。
“兄弟自便就好。”
將桌上橫放的融光立靠桌沿,抬手請人坐自便,待人落座,提著酒壺拿了杯子,給人倒了一杯釀雪燒。
“聽說是北方小鎮出的酒,味道有些烈,試試看?”
即是江湖地,便也懶去遵甚俗禮,自來熟地與人倒了酒,又徑自剝起自己地花生。
徐曼青淡然自若聽著那刀客就黃河救災侃侃而談,那番慷慨陳詞宛若在眼前潑墨勾畫,將滔滔江河岸群英相聚為蒼生的種種逐一勾勒,山河壯闊,有時當真豔羨這些可無拘無束自由行走於塵世間的俠客豪傑,可若拋開這些豪情壯志,他們也會為生活瑣事困擾,為生機奔波,至此這份豔羨也就沒有那麼的濃烈了。
端坐於身前的人生得副好相貌,周身氣度從容恬靜,倒是爽快得應下了自己搭桌的提議,挑著他右側空位而坐,才應了小二的一切如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