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你唯有尋到元兇應身，將其粉身碎骨。其為萬民供奉的應身被毀，便無法藏納氣運，必敗無疑。”

    應身就是被供奉的泥塑，高歡知道那兩具應身就在大殿之中，可此刻步步棘藜，真的能活著走到大殿？不是開玩笑吧？

    “一定要毀滅應身嗎？”

    “如果你覺得不過癮，直接殺入陣眼，斬殺真身也是可以的，陣眼就在放焰火的高臺之上，但千萬記住要快，一旦那些困在陣中的民眾被死氣完全浸染，則神仙難救。”

    如果有直接殺入陣眼的能力，我何必在這裏廢話？高歡眨了眨又幹又澀的眼睛：“我再想想。”

    此時小妞的破障雲舟已經推進了近半，只要咬牙堅持半個多小時這樣就可破除迷障，脫困而出，高歡回頭看了一眼小妞那邊的進度，站起身走到前面。

    四下打量一番，高歡隨手一道劍光揮出，陰暗的虛影下一頭紙人化為嫋嫋黑煙。

    高歡的玄冥真瞳早就察覺到，數頭半隱身在影子中的紙人，此時知道了前因後果，明白對方絕對是要殺人滅口的。

    既然雙方矛盾不可調和，高歡自然要先一步掃除隱患，劍光一起，如秋風掃落葉般橫掃而過，又有七八頭虛影化為飛灰。

    高歡還是選擇了先送小妞一行出去，不過是撐半個小時罷了，未嘗不可！

    至於半個小時之後怎麼辦？車到山前必有路吧！

    自己孤身一人，沒有了這些累贅，豈不更是進退由心？

    “來吧，城隍老妖，讓我看看你的真面目。”

    一團猩紅煙霧盤旋著從天空中落到百步之外，一個全身都籠罩在血雲腥風中的身影緩緩現了出來。

    四名保鏢大驚失色，忙合圍戒備，把自家小姐護在其中。

    高歡單人獨劍，緩緩走到血雲之外十餘米處站定，頗為好奇地盯著這道血影好半天，才淡淡說道：

    “城隍老妖？你爲了衝擊通源境，居然就敢屠殺數萬無辜百姓，就算你真的成功了，難道你還能逃脫南嶽城四大宗與五大世家的追殺不成？”

    解決了動機問題，新的問題又接踵而至，這其實才是高歡最想不通的地方，縱然城隍夫婦能衝擊成功，可難道他倆腦子都進了水，就不考慮一點點後果？

    通源境據高歡所知，就跟《劍神》裡的金丹境差相彷彿，是天人的起/點，大道之始，並非無敵存在。

    據自己的瞭解，這南嶽城明面上的小宗門就有數十位通源境高人，更不要說四大宗，掌教都是通玄境的大佬，而鎮鼎的南嶽宗，更是有數名通神境大能，傳說太上長老已經是通神境巔峰，半隻腳踏入聖境。

    通源境在南嶽城真的不過是大點的跳梁而已，這城隍夫婦就真的敢冒天下之大不韙？

    最大的可能就是，他們已經準備好了萬無一失的後路。

    這是人類社會，又有哪一個宗門會容忍如此惡劣的屠殺事件存在，不要說正道大宗，就算是邪道宗門也不會做這些事，越是大宗門，行事就越講規矩。

    不知怎麼的，高歡此時無由地想起一個人，那個如曇花一現之後就再無蹤跡的“無心法師”。

    之所以會聯想到這個人，是因為那句人人都知道的話——“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這句話實在太過沉重——

    放下屠刀，就能逃過屠殺數萬生靈的罪孽？會嗎？但願不會吧！

    “老妖，此時大錯尚未鑄成，你若收手還來得及，我便只當未曾看到過，如何？”

    “天真！”血雲翻滾，那道血影也在看著高歡。

    這頭老妖身高近三米，全身都籠罩在一層猶如披風般的血黑色陰雲當中，無數痛苦扭曲的臉孔就在披風上左衝右突，不得超脫，發出無聲的淒厲嘶號，益發的襯托出這位大妖深重的戾氣。

    “本王不開壇做法便罷，即已動手，豈會半途而廢，我輩修行本就逆天而行，擋我者不論鬼神，本王一概誅之！倒是你們幾個小輩，居然能屢屢逼退本王，還殺了本王千數鬼符陰兵，便是死了也足以自傲！”

    老妖一開口，全身上下的每一張人面皆有聲音吐出，無數的怪異聲音響起，每個音節都帶有攝人心魂的詭異壓力。

    “逆天而行？老妖，也不怕牛皮吹破了天？就你，欺負一下手無寸鐵的弱小還行，真正對上強者，怕是跑得比兔子還快。”高歡冷笑，“有種你到南嶽宗山門下嚷嚷一嗓子看看？”

    城隍老妖盯了高歡半晌：

    “不錯！正因為南嶽宗鎮壓太過嚴苛，我纔在在通靈巔峰停留了太久太久。我前後費了百年時光，才偷偷摸摸在城隍廟周圍設下這一座萬牲血祭大陣，又娶了黑水娘娘為妻，鎮壓生死陣眼。只要我把城隍廟數萬人口滅絕，無數生魂化為最精純的陰煞之氣，就能助本王夫妻一舉突破境界，修成陰極陽坤金丹，肉身出入陽冥，無所不能。”

    “就爲了突破境界？你就要殺光數萬人，還要賭上不被正道追殺到萬劫不復？”

    老妖全身面孔同時陰慘慘的尖笑：“小輩，這些人能成為天人修士的一部份，何其榮耀！”

    高歡還是沒有問出老妖的後手，不過，想來老妖也不會說。

    “能不能打個商量。”高歡語氣漸漸轉為神秘：“我其實有天大的秘密要告訴你……”

    “不信?你看……”高歡語氣微微一頓，似乎有什麼重要的東西拿出，並且還把劍收了回去。

    但是下一個剎那，高歡左手一彈，迎接城隍老妖的卻是他一直隱藏的那口“破銅爛鐵”。

    劍光雖然昏黃，其上卻有符光流動，一閃而逝，已是沒入了老妖的護身煞氣之中。

    更惡劣的是，趁著老妖手忙腳亂之際，另一把劍已經發出流星般刺眼的光芒，後發先至，倏忽射入了老妖的陰神之中，兩道劍氣互相激勵，狠狠的在城隍老妖的陰神中縱橫切割，翻江倒海。

    這兩劍本是一式劍招，然而高歡此時的修為遠未達到能使出《劍神》中一劍化萬劍的神通，只能以兩把劍充數，使出一手劍光分化。

    《劍神》但凡能逼得高歡使出劍光分化的高手，莫不成了劍下亡魂。

    《劍神》第一大劍派玉京派的掌劍人“十二重樓摘星劍”，曾心酸的說過這一劍的陰險毒辣：

    “如果有個人練成了高歡一劍化萬劍的劍光分化，只要你能看到這一劍，那麼……你其實已經是個死人！沒有人能形容那一劍的卑劣，就像沒有人能躲過腰間盤突出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