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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他們該死(上)

    明知道水雲子,睜眼說瞎話,可是還要應承對方,就算陸廉也不願與水雲子翻臉,可是該怎樣答覆,還需要周密考慮,玄都觀參與了這件事,別說他們能否帶走張墨了,弄不好,還會被水雲子給留下,這是他們不願看到的。

    陸廉他們下意識的對視了一眼,水雲子當前,原本作為競爭對手的他們,卻默契的達成了攻守同盟,起碼在對待水雲子一事上,他們需要同進共退,先擺平水雲子,之後,關於張墨的歸宿,那就要看各自的本事了。

    不過,有一個人的心情,卻是極為複雜,靈縣城隍雖然無法反抗,家族的安排,可是知道持刀人的資訊的他,卻比別人想的更多,爲了得到張墨,家族會佈局那麼多年,甚至把他給丟到靈縣自生自滅,這很難不讓他去想,如果家族要是得到了張墨,其會不會殺人滅口?

    靈縣城隍根本不敢肯定,他的家族,在得到張墨之後,還會讓他活在世上,持刀人事關重大,比起家族利益,比起某些人的利益,捨棄他一個,被放棄的底細子弟,根本無可厚非。

    所以別看他同樣,召集了麾下所有的神祇,同樣與陸廉他們達成了協議,可是他卻不像別人一樣,對張墨勢在必得,他甚至希望,他們這一方會失敗,如果真是這樣的話,他依然不會有什麼好下場,但是如要最後的結果,真是他所期望的,靈縣城隍,卻認為,他或許能夠逃出昇天。一個廢物的生於死,都不重要!

    心懷這樣的念頭,靈縣城隍,便開始暗中準備,如要他們雙方,爆發了血戰,他同樣會竭盡全力,可是在血戰的時候,怎樣去做,又能不留痕跡的放水,且儘自己最大的努力放水,卻是他此刻,最為關心的事情。

    他們這些人,暗中達成默契,水雲子眼睛沒瞎,自然看的清楚,不過,他是藝高人膽大,按照他的想法,就算這些人,達成進退同盟又能怎樣?他既然敢站在這裏,便有足夠的底氣,去應付一切危機。

    當然如果要是地仙出手,他水雲子雖然夠狂,但也會毫不猶豫的放棄張墨,且轉身就走,而且他深信,要是他所想的這種假設變成現實,哪怕他放棄了張墨,他家的長輩,也不會怪罪他。

    一來是因為,如故有地仙出手,他一個小小的人仙,連拼命的資格都沒有,及時放棄,根本就是最為明智的選擇,二來,玄都觀從來不會,把不可承擔的失敗,強加在自家弟子身上,真要是有地仙出手,他選擇放棄,不僅不會怪他,反而更會獎勵他。

    當然這些只是水雲子的一些不切實際的遙想,只是因為擔心夜長夢多,怕自己的遙想,會變成現實,在陸廉他們不知道,如何開口的時候,他便再次出聲打破沉默,是的,他要在自己還能控制全域性之際,逼陸廉等人表態,是放棄,或者是傾盡全力一爭!

    水雲子藏有這樣的想法,好像根本就沒有考慮過張墨的處境,可是誠如他之前的想法,因為張墨的身份,不能被公開,所以他漠視張墨的存在,纔是對張墨的最好的保護。

    張墨是焦點人物,想要打消旁人的執著,起碼要打消,那些不明張墨的身份的執著,只有漠視張墨的存在,才能夠取得最佳成效,水雲子就是要用他的方式告訴別人,張墨其實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同樣也是在用這種方式,埋下伏筆。

    玄都觀不可能收攏張墨,他從陸廉等人的手中搶走張墨,然後過一段時間,就把張墨給放出來,他要混淆別人的視線,做出一副,經過玄都觀的一番驗證,張墨根本沒有多大的價值,他們把視線,集中在張墨的身上,完全是浪費時間,說不定更會錯失良機。畢竟,如果張墨有什麼特殊之處,他們玄都觀,是不會放任對方自由的。

    “各位,現在能告訴我,為什麼要如此針對他嗎?”水雲子注視陸廉等人,淡漠的說道,此刻的他,給人的感覺,好像就是因為好奇,纔來阻止他們,好像明明很是詭異的張墨,在他的眼中,根本就是可有可無的存在,只要他們能夠說服他,他便會把張墨交給他們,任由他們處置。

    水雲子一前一後的變化,讓陸廉他們,心生一種摸不到頭腦的感覺,甚至水雲子的變化,真的還引起了,一番漣漪,除了陸廉和那靈縣城隍,其餘的人,看向張墨以及水雲子的目光,開始變的有些疑惑起來。

    當然就這樣放棄,是決然不可能的,張墨究竟是不是他們要找的人,還需要經過一番驗證才能知道,且除了陸廉和靈縣城隍以外,其他人,對張墨的關注,還真的因為,水雲子的變化,而變的不再如同之前那樣強烈。

    龍虎山想要得到張墨的原因,是爲了確定一下真相,如今龍虎山的人,對於想要得到張墨的原因,更多的是,因為張墨殺了張玉,他們需要給龍虎山一個交代,他們可不想,無緣無故的揹負一口大黑鍋,不想無緣無故的,代張墨受罰。

    天龍寺的和尚,與龍虎山的人,也差不多,唯有一點例外,不管張墨是不是他們要找的人,他們都想知道,張墨的那種詭異手段究竟怎麼一回事,而且張墨能夠運用功德之力,確實很讓他們垂涎。

    至於那韓家,只有韓維他爹,一直死死的盯著張墨,而那韓家的人仙,心中卻暗想著,如要能夠證明,張墨不是他們要找的人,便會即刻離開,他根本不願意,因為一個無名小卒,攪進漩渦之中,且他同樣,也沒有打算,爲了一個韓維,而令自己陷入麻煩之中的打算。

    他們這些大人物,無聲的交鋒的時候,張墨他們,一直都在保持沉默,不過比起春三十娘等人的擔心與驚恐,比起吳清衛等人的乍驚還喜,比起那些沒有插手的看客,隨著局勢的變化,心思早就飛到天外,作為這裏的焦點的張墨,看似沉默不語,其實他的內心,卻早已掀起萬丈狂瀾。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他根本沒有預料到,且等他看到,陸廉等人的出現之後,以及感受到靈縣城隍,好像對他沒有什麼惡感之時,還有那玄都觀的人,與他非親非故,卻在現身之後,便對他倍加回護,這些情況,想不讓張墨多想都難。張墨其實極其缺乏安全感,同樣見慣了蠅營狗苟的他,更不會傻傻的認為,陸廉他們的出現,根本就是巧合。

    此刻的他,心思早已不知道飄到了哪裏,此刻的他,想了很多很多,自從在夢中得到了持刀人的傳承,他一直處於,防範所有人的意識之中,而進來發生的這一切,更把他心思,牽引到了,他最不想看到的事情上。

    “韓維等人針對春三十娘她們幾個,確實可以當成是,他們對機緣的覬覦,或者是爲了斬草除根,但是那韓家人,來到這小小的靈縣做縣令,那德清和尚的出現,還有張玉、馮唐以及德宏和尚等人的及時趕來,莫非是巧合?

    哪有這麼巧的事情?怕不是,早就張開了一張大網,等我一頭扎進來吧?別說天仙了,就算地仙如要佈局,其謀劃與手段,也不是我一個小小的先天修士,能夠預料到的。對了,我好想忘了一個人,那大唐太子,他究竟為什麼要謀劃林和?或許我應該知道答案了。”

    心中這樣想著,張墨儘管想要保持鎮定,可是他的肩膀分明扛不動這些,想到真要有什麼大人物,爲了持刀人而佈局,他的身軀,便不由自主的顫慄起來,別說他很怕死了,就算他視死如歸,在那等存在面前,他又如何能夠保持冷靜呢?

    張墨這裏的變化,很快就被旁人發現,水雲子看到眼前的張墨,他眼底浮現出濃郁的失望,他以為張墨被眼前的陣勢給嚇破了膽,這樣的人,如何配得上持刀人的身份?如果之前是嫌棄,現在他都開始懷疑,是不是持刀人的祖師爺,手抖了一下,選錯了傳人。

    而其他人,看到此刻的張墨,就連那陸廉以及靈縣城隍,都靜靜皺起了眉頭,這樣的人,真是他們深信不疑的人嗎?外加上,之前水雲子對待張墨的態度,他們都開始懷疑,他們或許認錯了人。

    龍虎山、天龍寺以及韓家的人,看到眼前的張墨,在厭惡之餘,更有些想不通,為什麼這樣的人,能夠攪風攪雨?甚至最恨張墨的韓縣令,都對張墨能夠碾壓韓維等人,而開始抱有疑惑。在他們這些人裡面,就數韓家人仙,看向張墨的目光,最為特殊,其不僅鄙夷至極,甚至他的眼中,還藏著頗濃的惱羞成怒。

    而春三十娘幾個,看見張墨此刻的變化,她們傻了眼,在她們的認知中,張墨從來都是頂天立地的存在,就算是面對死亡,她們也沒有看見,張墨皺過一下眉頭,而此時張墨的臉色,不僅漸漸變的毫無血色,其身軀更是顫慄不已,這讓她們都開始懷疑,自己決定追隨張墨,是不是多少有點草率了?

    吳清衛等人,看見張墨此刻的變化,劫後餘生的他們,滿眼盡是幸災樂禍,如果不是礙於水雲子等人的威勢,說不定現在的他們,早就彈冠相慶,以及儘可能的,惡毒的嘲諷開來,畢竟張墨之前是那樣的不可一世,稍微回憶一下,便感到被毒蛇噬心的疼痛,以及在眾目睽睽之下,被十八個壯漢給輪了的無盡屈辱感。

    倒是那些吃瓜群眾,他們本來就是來看戲的,張墨的變化,雖然有些出乎他們的意料,可是此刻張墨身上發生的變化,卻又給他們帶來新的樂趣和快感,縱然有人譏笑張墨欺軟怕硬,牛皮紙湖面,稍微遇到衝擊,便露出本相,但是看在張墨,給他們帶來那麼多樂趣的面子上,就算嘲諷,卻也並不怎麼惡毒。

    那些人對於自己的變化,而生出這樣那樣的看法,張墨此刻哪裏還有時間理會?他所想的是,如要作為持刀人的傳人的身份,被曝光出來,或者這些人,分明就如同他所想的一樣,如今齊聚靈縣,其目地就是爲了他這個自投羅網的魚,自己又該如何度過這一劫?

    張墨分明感受到了死亡的氣息,雖然今天道場,且有資格決定他的命運的人,好像不是所有的人,都對他抱有惡意,但是張墨看人的時候,尤其是面對危機的時候,他從來不會相信,他的眼睛和感覺,畢竟人心隔肚皮,其究竟是紅的,還是黑的,只有暴露出來才能看清。他見過友善的面孔下,所藏著的猙獰,這樣的人,在張墨看來,卻是最具危險的。

    而也因為這樣原因,張墨早就心亂如麻,那些能夠決定他的生死的人,他根本無力反抗,這幾近讓他崩潰,可是因為水雲子等人,好像把他當成了早市上的羔羊,就站在他的面前,討論著作價幾何,這又令他生出了無盡的怒火。

    是的,就連張墨自己也承認,在這些人的面前,他不過是一隻稍微大一點的螞蟻,可螞蟻也有心,他張墨能夠活到今天,不知道經歷了多少磨難與痛楚,他的那顆心,在生與死的較量中,早就鍛造的如同鋼鐵一般堅硬。

    他張墨縱然怕死,可是當死亡真正來臨的時候,他卻不會向其低頭,此刻他的臉色依舊慘白無比,他的身軀依舊顫慄個不停,但是張墨卻慢慢的挺直了脊樑,他在暗自吶喊,“來吧,這一天,與我張墨而言,不過是再次重複,你們可以拿走我的生命,可以輕易決定我的生死,但是你們永遠無法讓我張墨低頭,我這一生,便是這樣過來的,我想我應該早就習慣了!就這樣結束了,其實也挺好,縱然我很不甘心,但是在我的生命盡頭,我卻有幸看到別樣的風景,雖然無法彌補我的遺憾,但也聊勝於無!”

    張墨沒有發誓,說什麼如果有來生,他將要如何“報答”這些人,其實就像張墨,無聲的解決了,那幾個欺凌他的痞子一樣,多年的遭遇,早就把他塑造成了一條,不會叫的狗,尤其在生死一事上,如果有機會,他一定不吝露出獠牙,且毫不留情殺了某些人,反之,他從來不會,在不能達成心願的事情上,浪費哪怕一丁點兒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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