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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德清和尚

    一場血戰下來,張墨他們這一方減員非常厲害,張墨自己孤家寡人,要是拋去受傷不談,他倒是沒什麼損失,可韓維等人就不一樣了,韓王李三家,李家損失最為慘重,不僅死光了隨從,而他本人,更是丟了一條胳膊,其後是王客己,儘管之前的血戰性質,屬於各自為戰,但因他拜韓維為主,其一大半隨從喪命的原因,是填了坑,為韓家鋪路,至於韓家,就算有王家無私地奉獻,等到戰後,也只剩下了四個人,且盡都掛了彩,尤其忠叔,他替韓維擋下了致命一擊,本人也因此,被那具臨死反撲的煉屍,在身上掏出個洞來,整個人的氣息,萎靡到了極點,恍如風燭殘年。

    吳清衛這邊的情況,也沒好到哪裏,他本人硬生生的受了一口殃氣,臉都綠了,就在場所有的人一致認為,如要說誰人的傷勢最為嚴峻,那右肩膀處,被掏了個窟窿出來的忠叔,能夠排在第一位,但要說誰人有喪命的威脅,絕對非吳清衛莫屬,忠叔的傷勢確實嚴重,但他的傷,是能夠看的見的,當時沒有被那具煉屍給插死,憑藉雄厚的根基,以及上好的療傷藥,或許用不了多久就會復原,而吳清衛就不同了,那一口殃氣,如要沒有攻入心脈,他的臉,也不會變成綠色,此刻他雖然還硬挺著,可就算先天修士,都避之不及的殃氣,攻入心脈,他極有可能,無法活著離開靈縣。

    而那三大幫派,是損失最為慘重的,他們幾近被團滅,也不知是因為圓覺和尚的特殊照顧,還是他們本身實力不夠,風雲會只剩下一根獨苗,就連話事人,也都變成了無頭屍體,沙河幫以及採藥幫,雖然當家做主的人還活著,可丟了半條命的他們,同樣孤零零的站在那裏,可謂悽慘至極。

    同樣造成這一切的圓覺和尚,情況也非常糟糕,幽鬼離奇的死亡,讓他失去了理智,爲了殺死張墨他們,超控煉屍的他,不惜耗盡精血,當這場血戰結束,原本氣度非凡的圓覺,此刻不僅滿臉的死氣,整個人更是脫了型,因為狂燃精血,讓他變的瘦骨如柴,跌倒在地的他,此刻如同一具乾屍,要不是他那雙凹陷的眼睛,泛着幽光,此刻的他,就是一個久臥病床,且時辰快到的活死人,如今的他,好像一陣風,都能送他歸西。

    這場血戰,非常的慘烈,他們雙方都為此付出難以承受的代價,每個人的臉色,盡都難看到了極致,甚至有那麼幾人,更因為難以接受事實,扭曲的臉色,讓他們看起來,比鬼還滲人三分。

    但是包括圓覺和尚在內,沒人願意就這樣結束這場爭鬥,他們都在等著最後一刻的到來,不過因為之前的那一場血戰,太過於慘烈,哪怕是最瘋狂,且最不甘心的圓覺,也沒有率先打破沉寂的想法。

    先前血戰的時候,只顧著竭力殺死對手了,現在回想起當時的情況,沒有一個人,不是後怕不已,甚至無一不後悔,參與且導致了這場慘烈的血戰,如果時光能夠倒流,他們甚至希望,彼此沒有遇見過。這一場血戰,讓還活著的每一個人,都幾度陷入絕境,哪怕是曾經親密接觸過死亡氣息的人,現在想起剛剛發生的那場瘋狂,冷汗便不由自主的冒了出來。

    可是時光不能倒流,且就算能夠倒流,如此逆天的情況,也不會發生在他們的身上,因此不管是為之前的那場血戰感到後悔,還是此刻的他們,差不多都到了油盡燈枯,或者有人半隻腳踏入了鬼門關,因為還未達到目地,因為只差一步,就可功德圓滿,雖然雙方現在盡都沉默不言,可是他們心裏清楚的很,或許就在下一刻,便會開啟最後的廝殺。

    關於這一次血戰,作為親身經歷者,其身心盡都倍受打擊,而作為或早到,或後來的看客,當最後一具煉屍被殺死的那一瞬間,其因為被這場慘烈的血戰給震撼到,之前抱有這樣或者那樣的念頭的他們,呆滯的站在那裏,連呼吸也變的微不可查,好像木頭人。

    說實話,包括親身經歷者在內,誰人都沒有預料到,這場廝殺會如此慘烈,只是張墨他們身在局中,沒有時間,也無法客觀的去感受,這場血戰的慘烈,屍體鋪滿山南,黃昏幽冷,老鬆簌簌,餘暉中,鬼影伴著陰魂呼號,都莫名的擔心,那些死屍會突然爬起身來,讓這裏變成鬼蜮。

    不過就在那麼一剎那,張墨他們突然動了,打破了詭異的寧靜,看客們顧不得感慨,也顧不上震撼,關於這場廝殺最為緊要的時刻,馬上就要來臨,他們現在所關心的,是哪一方能夠勝出,有些人的如意算盤,更是打的啪啪響,比起那些只看熱鬧的人,這一些人,從未放棄去做黃雀的打算。

    張墨等人與圓覺和尚只有一牆之隔,無聲的邁著堅定的步伐,一步步逼近,氣氛有些壓抑,而廟中的圓覺和尚,如同枯屍一樣靜等張墨他們到來,那雙泛着幽光的眼睛,詭異而深邃。

    事情到了這地步,更沒有半點回轉的餘地,他們與這圓覺和尚,只有一方徹底死去,這場紛爭纔算徹底結束。

    張墨他們的狀況都不是很好,可是與他們而言,就算是強弩之末,也不能不踏進廟門,方纔所經歷的那場血戰,讓他們更加認知到了圓覺和尚的恐怖,如要這個人不死,他們根本無法心安。

    而坐等張墨他們前來的圓覺和尚,縱然已經抱有必死之心,可是一股名為悔恨的力量,卻從幽鬼詭異的死在張墨的手裏的那一刻,就縈繞在他心頭,讓他無力且無法掙脫,而此刻悔恨之意,更是達到了巔峰,最初的時候,他根本沒有想過,自己會落到這個地步,幾近燃盡精血,也沒有殺死,張韓二人中的任何一人,如果他要是能夠預料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圓覺和尚或許不會踏入靈縣半步,圓覺和尚在那一夜,無論如何,也要送韓維下地獄。

    被無情的悔恨逐漸吞噬的圓覺和尚,感受到了,從來沒有感受過的絕望,只是現在的他,根本無力去做什麼,“悔不當初啊!”感覺到張墨等人的腳步,越來越近,乾屍一樣的圓覺和尚,幽幽的嘆了一句。

    他現在悔恨的,不僅是踏入靈縣,不僅是那一夜,沒有殺死韓維,而是之前的時候,把全部的家底,壓在了那些煉屍的身上,如果那時出去迎戰,結果一定不同,就算再差,也不至於只能在這裏等死,他要走,哪怕張墨等人不惜一切代價圍殺他,他也能夠突破重圍。

    他是真的油盡燈枯了,如今的他,別說還有一戰之力,此刻的他,連之前準備好的後手,也無力發動,不過這圓覺和尚,終非常人,就在無情的悔恨,漸漸把他吞噬,且難以遏制的絕望,快要讓他崩潰的時候,其突然振作起來。

    用盡最後一點力氣,結跏跌坐,臉上的猙獰,早已徹底消散,泛着幽光的眼睛,此刻卻顯的無比平靜,圓覺是一個極為驕傲的人,從他的命運發生改變的那一刻,就不允許自己低下高貴的頭顱。直麵死亡的時候,他不允許自己哀求任何人,也不允許自己狼狽的如同一隻喪家之犬,更不會讓別人去折磨他。

    “佛說:諸行無常,是生滅法,生滅滅已,寂滅為樂。一切眾生於無生中妄見生滅,是故說名輪轉生死。”

    佛偈打破了寂靜,衝破了讓人窒息的壓抑,圓覺和尚自覺生路已絕,且不願落入張墨等人的手中,他選擇了自我了斷,他誦讀佛偈,不是爲了去見佛祖,而是想要藉助這股力量去自盡。

    當然圓覺和尚,斷然也沒有想要放過張墨等人的打算,只是現在的才掀開最後的底牌,究竟會有多大的威力,連圓覺和尚,也難以估計,可是自知必死無疑的他,能夠留給這個世界最後的惡,也只有這些了,此刻的他,平靜的好似要去朝聖。

    佛偈傳出來的那一瞬間,見識過此法門厲害的韓維幾人,頓時面色狂變,尤其是韓維,他一直以為,圓覺和尚與他一樣,要動用佛偈,必有時間限制,可是如今圓覺和尚卻用實際行動,告訴他,他們並不相同。

    在那一瞬間,韓維幾人對這門佛法,生出了前所未有的佔有慾,不過此時,親身領會過佛法威力的他們,如要不是竭力的去剋制,早已經丟下張墨他們不管,而逃之夭夭了。

    韓維幾人臉色的變化,頓時引起了張墨幾人的注意,那一刻,他們盡都生出很是濃烈的不祥之感,可是看到韓維等人,並沒有要退去的意思,如是在他們暗自叮囑著自己,一定要格外小心,絕對不能給人當槍使,淪為他人的墊腳石。

    “遲了,遲了!”圓覺和尚,感受著佛法的力量,彌留之際,那平靜如水的眼睛,涌起道道波瀾,低聲的呢喃,述說著無盡的不甘,哪怕他眼中的火光早已熄滅,那種強烈的不甘,仍舊無法泯滅。

    “嗯?傳言果真不假,這圓覺和尚,身藏我佛門秘法,此法絕不能流落在外,看來,無法坐視了。”在無數看客中,藏著一個和尚,原本他來此的目地,是爲了菩薩廟的血案,是爲了超度圓覺,只是等他來到山南,卻沒有第一時間動手,佛門不缺爲了眾生而捨命的高僧,但是佛門更不缺,惜命的和尚,德清和尚就是其中的佼佼者,可是等到德清和尚,聽到圓覺和尚誦讀的佛偈時,卻在難保持淡定。

    “如得到此法,必能突破金剛境。”德清和尚越想,越覺迫不及待,尤其看到張墨等人,踏入了廟門,他更不肯耽擱,離開黑暗的角落,無視他人的驚訝,頂著一顆程亮的光頭,以驚人的速度,撲向了菩薩廟。

    德清和尚來自天龍寺,其競爭更加殘酷,如果他能夠得到此等佛偈,必然能夠大放異彩,甚至都有機會去爭一爭佛子,出生天龍寺的他,見識自然不凡,更明白爭命的意義。

    迫不及待德清和尚,剛剛有所動靜,便引起張墨等人的注意,他們不難想到有人想當黃雀,且這裏鬧出這麼大的動靜,必然會引來,他們或許高手的關注,但是他們卻沒有想到,這人來的如此之快,且實力如此之強。

    那麼一瞬間,竭力的抵禦著佛法侵蝕的他們,不得不再次拼命,甚至不曾交流過的他們,之間的配合,在德清和尚的刺激下,頓時變的更加嚴密,張墨等人心中都藏著同樣的想法,不管是面對圓覺和尚的時候,還是面對突然加入的新勢力,必須同仇敵愾。

    勝利的果實,他們不願放棄,但是就算是爭,也要等到塵埃落定,絕對不能在危機沒有徹底度過之前,而發生內訌,因此當他們感受到德清和尚,傳遞過來的心意的那一瞬間,竭力抵抗佛法侵蝕的他們,無聲的對視了一眼,共進退的協定,頃刻達成。

    不過德清和尚給他們帶來的壓力極大,他們每個人都清楚的很,面對此人,或許放棄成功的果實才是最佳選擇,但是不論是誰,付出了這麼大的代價,眼看唾手可得的東西馬上就要得手了,有人卻在此刻,蹦出來想要摘桃子,不管是因為自身的驕傲,還是不甘心白白犧牲,比起放棄,他們更願意,拼盡一切手段,殺死這個想要摘桃子的人。

    他們深信,暗中窺視的人,絕對不會只有這個最先跳出來的傢伙,如此用這個的死,去震懾其他人,絕對是最為合適不過,此人實力很強,但還不至於,讓他們絕望,德清和尚敢與爭命,他們這些人,比起德清和尚,也差不到哪裏去,除了見識可能有些不足,其他的方面,可以說成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因此在他們竭力抵抗佛法的侵蝕的時候,也在暗中籌備一份大禮,準備送給熱情的德清和尚,其實他們真的很幸運,如要不是圓覺和尚,已經油盡燈枯,面對如此佛法,如要沒有什麼特例,他們除了被超度,根本沒有第二種可能。

    可是就算如此,如今所面對的威脅,也是極為嚴峻的考驗,如要度過,或許不能一飛沖天,但歷經山南一戰,必定讓他們聲名遠揚,起碼在靈縣,他們的利益,必將得到更有利的保證,如要不然,那便是萬事皆休,用不了多長時間,關於他們的一切,便會無聲的沒時間的長河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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