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血戰山南(上)
局勢到了這個地步,只能硬頂了,那些自以為棋手的人,不再退避,也不能退避,只是要殺圓覺和尚,必先解決那些煉屍,他們不敢保證,那些死與煉屍之手的炮灰,會不會也發生屍變,如要那樣的話,對於靈縣無異於是一場災難,一旦真的成真,他們這些人,必將死無葬身之地。
如此,有些人也不免後悔,招來這些炮灰,去消耗圓覺的元氣,可又因那些炮灰,成功的趟雷,這“後悔”二字,是萬萬不能說出口的,倒也不是因為有什麼忌諱,如要在說什麼,倒自覺愚蠢和無能。
菩薩廟中的突變,徹底擊垮了那些炮灰,死去的人,好似霜後的枯草無人問津,還活著的人,幾近全部變成了無頭蒼蠅,他們如今心心念唸的,只有“逃命”二字,就連那些鬣狗也不例外。
沒有人理會那些人的慌不擇路,韓維幾人只顧逆流而上,如要不是因為,他們無力承擔,不處理這件事的後果,去代替那些炮灰,此刻的他們,也當得起一聲稱讚,能在這個時候逆流而上,不僅需要莫大的勇氣,更存著讓人欽佩的擔當。
如此一切,張墨全都看在眼裏,不過他關注最多的,卻是那些炮灰的生死,以及那些煉屍的兇殘,在韓維等人選擇逆流的時候,他的腦海中,響起了兩個聲音,依舊坐觀事態變遷,或者提刀而上。
“絕對不能犯傻,我怎麼可能是那些煉屍的對手?好不容易有了逆天改命的機會,豈能不珍惜此身?”
“後退一步,便再無回頭之路,李道然曾言,既然踏上了這條路,便再難回頭,捫心自問,你真的願意“苟且”一輩子嗎?既然這樣,那還談什麼逆天改命?再說是因為什麼,你纔有了逆天改命的機會?莫非不怕現在選擇後退,持刀人的前輩們,來找你算賬?縱然不會剝奪持刀人的身份,可失去他們留下的庇廕,你不覺的,你所要面對的,根本就是一條絕路嗎?”
其實這個問題一直都在,從獲得了持刀人這個傳承那天起,就一直存在,只是以往的時候,根本沒有多少選擇的機會,便不需要遭受這種困惑,但是上了朝雲觀,去了清溪鎮,往日便註定作古。
從見證黃家姐妹與劉家達成協議的那一天起,其實這個問題,便到了必須解決的時候,但張墨一直在那裏“苟”著,他把時間用在了修煉上,用此方法,迴避這個問題,但是這個問題,真的能夠迴避的了嗎?
從去了清溪鎮,張墨一直都在嘗試著忽略他自己,努力去做個透明人,但是就這些天所發生的一切,哪件事又真的與他無關?這段時間裏,所發生的一切,都有他的影子,綠柳莊的事情與他無關嗎?他要是沒有制止黃家姐妹,劉家就變成了綠柳莊,他要沒有參與黃家姐妹與劉家的恩怨,圓覺和尚也沒有機會造下這麼多的孽,他一直都在局中,只是他不願意接受事實,所以到了南山下,他依然強行稱自己為看客,且打算坐視到底。
如今兩個聲音在腦海中爭論不休,是因為事情到了臨界點,所以必須面對,春三十娘說的不錯,他的靈魂不允許苟且,可這些年的經歷,偏偏告訴他,只有苟下去,才能活的更久,但他那不甘的靈魂,又不願爛死在泥潭裏,人心就是這麼複雜,而他不過是芸芸眾生之中的一員,只是縱然這樣,如要他沒有揹負持刀人的傳承,也無需這般難做,恍如火山即將噴發,他之前的壓制,導致了現在,一旦處理不好,必將失控的局面。
張墨想起了那些老人常說的一句話,該定定性了。此刻他的目光,變的極為幽邃,堅持與掙扎,逃避與面對,全都被深淵給吞噬,張墨注視著所能看見的一切,先是速度緩慢的剝著包著斷刀的粗布,可等他握住了刀柄的那一瞬間,其眼中利芒一閃,一把扯掉了剩下的部分,直愣愣的道了一句,“卻是該定定性了!”便在自從他有所動作,就一直盯著他的那幾人的目光中,朝著廟門處衝了過去。
他無暇理會,那幾人的竊喜和不解,也不管另外一人的焦急和暗恨,此刻的張墨,就好比衝破了幾萬年的封印的存在,心之所想,只念一地,衝到廟門前,讓那些已經死去的人安息,送那該死人上路。
衝出的張墨,只有一人,可他勢不可擋的氣勢,卻猶如百萬大軍,那些與他相逢的逃命者,被他喚醒了過來,打算與圓覺背水一戰的韓維等人,更因他此刻所散發的氣勢,而臉色數變。
只是現在的局勢,容不得他們多想,他們也沒有機會,去著手他事,已經與那些煉屍交手的他們,把心思藏了起來,刀鋒所向,盡是那些煉屍的頭顱,但那一直關注局勢的圓覺,看到張墨之後,眼中卻驟然迸射奇光。
“殺!”韓維等人一時拿捏不定,該以什麼樣的方式與張墨交流,而根本沒有打算與韓維等人交流的張墨,與煉屍接觸的那一瞬間,低沉的猛喝一聲,揮刀斬向了猙獰的人頭。
“吼!”
韓維幾人手中所持都是法器,而另外幾人雖然有所不及,可他們手中的利器,卻也絕對算得上神兵,可是縱然如此,在他們與那些煉屍對戰的時候,也無法輕易斬殺煉屍,能重創與他們對戰的煉屍,就已經很了不得了,可張墨手中所持的那把斷刀,在韓維等人眼中,根本與燒火棍沒什麼區別的斷刀,卻在斬中煉屍的時候,偏偏能夠一刀兩斷。
煉屍的嘶吼聲,讓他們不由側目,之前的時候,有不少人認為,張墨縱然不會因為他的衝動丟掉性命,也會因此付出極大的代價,可張墨與煉屍接觸的那一剎那,偏偏一刀斬斷了煉屍的手臂,這對他們而言,需要付出極大的努力,才能斬斷的手臂,在張墨這裏,卻如同豆腐,這頓時讓他們瞳孔緊縮。
“嘶~”
此刻的韓維再也不會小覷張墨,更不會忽略那把斷刀,他們看向張墨的眼神,盡都變的格外凝重,而盯著那般斷刀的眼神,卻是赤果果的貪婪,“風華內斂,神物自晦?”有不少人的腦海中,突然浮現這麼一句話,也因為這種原因,導致他們看向張墨的眼神,更是變的探求性極強。
“該來的終究會來,如今你光芒四射,願我不會埋沒你的威名!”
從決定動手的那一刻,張墨便已經猜到,會面臨什麼樣的局面,這把斷刀之鋒利,他早有所知,在朝雲觀,因為人多眼雜,他倒是沒有露過鋒芒,可藉着下山的機會,他這把斷刀只鋒利,可多次進行驗證,他無法弄到什麼神兵利器,但平常刀劍,甚至精鋼打造的刀劍,都吃不住斷刀一斬,就連那山間巨石,在這把斷刀面前,也如同爛泥。
如此張墨怎麼會想不到,如要這把斷刀,出現在人前,是否會引起別人的注意?可這又如何?就像這把斷刀一樣,它該是不接受退讓,所以才留下殘身,既然決定插手,既然決定顯露鋒芒,就要竭力配的上這般斷刀,如要有人想來,那便來吧,刀可斷,人亦可斷,可精神不能丟。
那些人的貪婪,讓張墨有種如芒在背之感,精神不由的緊繃起來,但也僅僅只是這樣,他只盯著那隻被他激怒的煉屍,直視著對方那血紅的眼睛,直視著對方的猙獰,被斬去雙手的煉屍,變的更加兇厲,嘶吼撲了上來,想要把張墨給撕碎,而張墨對待撲來的煉屍不僅不退,反而持刀迎了上去。
一口腥臭的秧氣,迎面而來,如同福靈心至,張墨默唸了一聲護身,奇蹟出現了,之前收取的功德之力,頓時變成紫霞寶衣,就那麼一層看不見的薄膜,輕鬆的擋下了,就算忠叔也唯恐避之不及的殃氣。
一道黑芒閃過,與這隻煉屍交鋒的張墨,早已殺向了下一個目標,而那依然撲殺的煉屍,在和張墨擦肩而過之後,卻足足撲行了半丈多遠,才摔倒在地,而那顆猙獰的頭顱,藉着這股衝勁兒,又滾出了半丈多遠,此刻別人才釋然,為何張墨會丟下這具煉屍不管,原來只憑兩個交鋒,與他們而言,極為難纏的煉屍,就這樣輕鬆的被張墨殺死。
“塵歸塵,土歸土,作惡者死,為善者生!”
低聲誦著《度人經》的張墨,與另外一具煉屍展開了廝殺,而韓維等人,卻因為張墨如此輕鬆的斬殺了一名煉屍,心中頓時掀起滔天海浪,此刻就算是韓維,看向張墨眼神,也不再只是不小覷,不知只是慎重,那種忌憚之意,猶如潮水般涌了出來,之前的貪婪,瞬間被他們收斂了起來,在驚駭莫名的同時,每個人的心頭,更是涌向無數的瞎想。
對於張墨,他們仔細瞭解過,在他們看來,就算朝雲觀在了不起,張墨才上山一年,絕對厲害不到哪裏去,但是經過剛纔那件事,他們驟然發現,自己根本錯的離譜,拋開那把讓他們垂涎不已的斷刀不談,張墨的實力,卻超出了他們的意料,當然不是張墨的功行有多強,而是方纔斬出的那一刀,實在是過於驚豔,過於讓人毛骨悚然。
就那一刀,除了韓維動用秘法,在場所有人之中,就算實力最強的忠叔,就算一直躲在暗中的圓覺,也不敢保證,他們能夠抵擋的住,更不用說其他人了,如是韓維等人,頓時不再因為,張墨頂著朝雲觀的名頭,而勉強把他同等看待,只憑方纔的表現,張墨足以有資格,配得上應有的地位和身份,就算依舊想要算計張墨,也清楚的很,這需要絕對周密的計劃。
而圓覺和尚,卻因為張墨方纔斬出的那一刀,更是把張墨列為最具威脅人物之一,甚至因為方纔的那一刀,張墨在圓覺和尚心中的地位,已經隱隱超過了忠叔。
“功德加身?怎麼可能?”不過僅僅過去了一剎那,張墨在圓覺和尚心目中的地位,便排在第一位,張墨誦讀《度人經》,頓時有功德加身,身為佛門一派,對於功德之力,當然萬分緊要,甚至說的難聽一點,就那些大大小小的光頭們,包括行事風格特殊的法王寺,都把功德視為佛門禁臠,如今圓覺和尚,卻看到張墨有功德加身,哪怕圓覺這個野生和尚,其對張墨的殺心,也超過了現場所有人的總和,此刻他看向張墨的眼神,變的極為兇厲極具危險,猶如下一刻就要擇人而噬的大蟲。
“嗯?”被圓覺和尚盯上的那一瞬間,張墨頓時有所察覺,不是因為他的靈覺強大到了這種地步,而是圓覺和尚的殺意太強,其人盯上張墨,就如同潛藏在一邊的猛獸,盯上了路過的行人,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可也會讓其暗自警覺。
“是誰?”張墨想要知道答案,可是答案與他來說,卻是那麼遙遠,在與煉屍周旋的時候,他暗中觀察韓維等人,想要從這些人的身上找到答案,但因為他之前斬出的那一刀,縱然韓維等人,藏著想要滅殺他的心思,卻也不再會顯露出來,如此自然不可能,與給了他那種赤果果的殺意相符,這不由的讓他心間蒙上了一層陰影。
不甘心的張墨,想要找出答案,但眼前的煉屍,卻難纏的很,所以他只能暫且壓下刨根問底的念頭,再次投身殺戮之中,隨著接觸的時間越長,張墨也漸漸的摸清了煉屍的底細,這些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沒有他想象中的那麼厲害,這些東西只是悍不畏死罷了,其實力根本與他所知的殭屍不相配。
發現這種情況,稍微驅散了一點,悶在張墨心頭的陰霾,且摸清了這些煉屍的底細的他,在對敵的時候,便慢慢的掌握了主動,抓住機會,故技重施,又有一具煉屍死在張墨的刀下,他自己倒也不覺的如何,可他後來居上,連斬兩具煉屍,卻在無形中,刺激到了韓維等人。
看著張墨在那裏大殺四方,韓維等人縱然仍有儲存實力,以防圓覺和尚突然殺出來的念頭,可他們再次出手的時候,卻比方纔凌冽了不少,而也因為這種原因,便導致廟門外的廝殺,頓時陷入了白熱化。
煉屍被斬殺的數量,隨著韓維等人,不再繼續苟著,逐漸增多,而他們所面對的煉屍,也漸漸變的難以斬殺起來,菩薩廟的那些和尚,也不僅是吃齋唸佛,也有武僧,像方丈座元首座等等,雖然不是實力多強的高手,可他們也不是普通人,像這種身前有武功在身的和尚,被圓覺煉成煉屍,其實力縱然比不上殭屍,但殺其它們來,也不再如同之前,斬殺那些普通和尚一樣,只需費些力氣,就能徹底助起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