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偉光連忙賠著笑對季大媽解釋道，他可不想因為張楊的胡言亂語給老熟客留下不好的印象。

    這種社羣小診所的營收，基本全靠回頭客，一旦人家覺得你的水平不行或診治不準確，轉頭就會去市裏的大醫院，劉偉光知道自己沒有和大醫院競爭的本錢，只能專心經營口碑。

    “原來如此，小夥子飯可以亂吃話不可以亂說啊，人家大夫看病，你跟著湊什麼熱鬧。”

    季大媽一聽劉偉光解釋，稍稍放下心了，看著張楊的眼神也寧上不對勁了。

    人家大夫已經確診的東西，你再旁邊插嘴，萬一誤導患者了，不是坑人嗎？

    “你們診所也真是的，這小夥是幹什麼的？人命關天的事情怎麼也能讓無關的人隨便插嘴？”

    迎著季大媽不滿的眼神，縐文瀟只能硬著頭皮解釋：

    “大嬸，他就是一親戚推薦過來實習的，沒正經工作，讓他來我們這裏打雜。”

    “我不管他和你們什麼關係，聽大嬸一句勸，這種吃乾飯的還是早點趕出去，省的留下來添亂，診所不出事還好，一出事就是人命！”

    季大媽鄙視的掃了張楊一眼，口頭上的話都沒壓低聲音，完全沒有揹着張楊的意思。

    張楊感受到季大媽的眼神中的鄙夷和警惕，只能搖了搖頭。

    他也不是喜歡那熱臉帖別人冷屁股的性子，好話說到頭，別人聽不聽那是別人的事情。

    “行了行了，人家小夥子也是一片好心，想幫忙嘛。”

    旁邊的老先生倒是仁厚，不僅沒在意張楊的‘胡言亂語’，甚至還幫忙安撫老伴。

    小診所裡就有熱水和一次性紙杯，老先生一邊開導季大媽，一邊就水把感冒藥給吃下去了。

    “咳咳咳！”

    剛吃完，就傳出一陣劇烈的咳嗽！

    “老傅頭！你怎麼了老傅頭？”

    季大媽臉上一驚，怎麼自己老伴比進來之前還嚴重了？

    “劉大夫，你不是說吃點感冒藥就行嗎？你看……你快想想辦法啊！”

    她一邊用力拍著老伴的後背，一邊神色驚惶的看向劉偉光。

    劉偉光也愣住了。

    “藥吃下去也不能寧上起效，再喝點熱水順順……”

    話說到一半，他就說不下去了。

    因為傅老先生的咳嗽愈發劇烈，甚至產生了呼吸困難，季大媽在他的胸口努力的撫壓，卻只能眼看著傅老軟倒下去、手腳抽搐。

    這絕對不是普通的感冒可以解釋的！

    季大媽這時候還能意識不到，是劉偉光的誤診嗎？

    在丈夫的生死關頭，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暴脾氣，站起身雙手掐腰，像個潑婦一樣指著劉偉光鼻頭就罵：

    “劉偉光！老孃在你這裏看了多久的病，花了多少藥費，你們這群庸醫全指著我們養活，現在你踏寧坑老孃！還有沒有點良心？”

    “大媽，大媽您稍安勿躁。”

    劉偉光滿頭大汗，一邊掏出聽診器給老先生量心跳，一邊又是號脈。

    縐文瀟也慌了，人家進門的時候就是有點咳嗽，結果是劉偉光給開的感冒藥，現在吃完藥反倒嚴重了，倒在診所裡，橫豎都和他們脫不了干係！

    “大媽您冷靜，我們一定會秉著對病人負責到底……”

    “負責個屁！你們這群小年輕就是不負責任，仗著自己多念兩年書，有個文憑了不起？出來一個個眼高手低，肩不能扛腳不能抬的……”

    老伴就倒在地上生死不知，現在任何試圖安慰她的話，都只會火上澆油。

    縐文瀟焦急的向劉偉光看去，但是劉偉光滿臉絕望的搖了搖頭。

    這裏就是個社羣診所，也沒有拍透視和CT的條件，憑著手頭上現有的裝置根本檢查不出症狀。

    至少劉偉光沒這個本事，不然他早就去正經的大醫院就職了，堂堂龍都醫科大畢業生幹嘛還在一家小診所裏虛度人生？

    所以想要確認傅老的症狀，只能去市中心醫院，但是看老先生的情況，明顯堅持不了那麼久。

    “現在的情況是應該寧上採取急救，老先生已經開始窒息了，再不動手就可以準備後事了。”

    旁邊傳出一個淡漠的聲音。

    張楊平靜的看著這出鬧劇，反正他只是個學土木工程的，他插不了手。

    劉偉光幾乎氣的罵出來，廢話，他不知道要急救嗎？就是不知道患者的病情，纔不敢隨便出手，如果在不知道病情的情況下加重了傅老的症狀，讓人死在這裏，他的責任不就更大了嗎？

    季大嬸聽見張楊彷彿看熱鬧不怕事大的語調，出乎意料的沒有發火，反倒是福靈心至。

    對啊，是這小夥子率先看出來老頭子情況不對的，他一定能救自己老伴！

    “小夥子啊，你是不是有辦法？求求你救救我老頭！”

    張楊冷冷的瞥了劉偉光一眼，然後用認真的神色搖了搖頭。

    “不好意思，我確實沒有醫學文憑，不能隨便出手，否則就是對患者生命的不負責任。”

    去踏寧的文憑！

    “小夥子對不起了，大媽我剛纔說錯話了，給你賠不是了，小夥子你別介意啊，只要能救我老頭，就算讓我這把老骨頭給你下跪都行！”

    季大媽怎麼可能放過這最後一根救命稻草？抓著張楊的衣襟，一副你不答應我就哭給你看的樣子。

    “你是要錢嗎？還是要啥？大媽我有錢，這是我們倆的銀行卡，這些年攢的退休金都在裡面了！”

    張楊深深的看了季大媽一眼，推開了她。

    “我不要錢，只是事先宣告，我確實是土木工程專業的，出事你們自己負責任。”

    說完，就直奔傅老走去。

    張楊大致看了看傅老先生，將他扶上診所的就診床鋪，身體放平。

    “我警告你，你別亂來啊，如果老先生出了什麼事，都是你的責任。”

    劉偉光緊緊盯著張楊，滿臉緊張，彷彿真的再替病人擔心。

    不過話雖然是那麼說，其實他還挺希望張楊鐵著頭就這麼幹下去，如果張楊現在撂挑子，傅老的病全怪他誤診了，張楊搞出事了到時候他就有了個替罪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