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這兩人，刀疤臉反倒顯得順眼多了。

    “老大。”

    刀疤臉叫了一聲，隨後湊到那坐在椅子上的人耳邊，低聲了半天。

    那人微微點頭，抬頭看了一眼張楊，瞅到蘇瑾的時候，目光中流露出濃烈的垂涎之色，但卻硬生生的收了回去。

    “嗯，高雲蘭在我們館裏打牌，輸了錢就借，又輸又借，再輸再借，現在連息帶本一共欠了一個億。”

    “因為她還不了錢，所以我就把她抓了起來，人倒是沒事，現在就在隔壁房裏，李健峰！你去把人帶出來，給這二位先看一看，安安心。”

    那長得很醜的虎背熊腰之人，當下應道：“是！”

    隨後轉身走進一間屋子，從裡面拽出一個女人來。

    女人的雙眼被黑布矇住，蓬頭垢面，腳上的鞋子不知所蹤，光著兩隻腳，雙手也被人縛住，顫顫巍巍的被拉了出來。

    蘇瑾一見女人，雙眼霎時之間溼潤透了。

    高雲蘭沒了往日裏貴婦人的模樣，連那份驕傲自得的氣質也消散的無影無蹤。

    此刻的她，更像是一個街頭的乞丐婦人。

    臉上髒兮兮的，渾身哆嗦，手腳不知安放何處，身上還帶著一股淡淡的發黴的氣味。

    “媽！”

    蘇瑾腳下一歪，身子往前撲去，張楊眼疾手快的攙扶了她一把，可剛碰到她的胳膊，對方就衝了出去，一把抱住高雲蘭，眼淚順著她的臉頰滾落。

    “小瑾？是小瑾嗎？”

    高雲蘭乾裂的嘴唇裡，發出怯懦的聲音。

    “是我啊，媽，你”她想問的話到嘴邊，又強行收了回去，改口說道：“我們來帶你離開的。”

    “離開？離開？現在嗎？”

    她連說了兩遍離開，將身子蜷縮在蘇瑾的懷抱裡。

    蘇瑾想將母親眼睛上的黑布取下來。

    李健峰眼神一變，朝矮老大看了一眼。

    “啪”

    張楊將手機“啪”的一聲按在矮老大面前的桌子上。

    “一千萬已到賬。”

    他將錢轉到之前對方留給蘇瑾的卡號裡。

    矮老大看了一眼手機螢幕，這時刀疤臉開啟手機，看了一眼後，衝矮老大點了點頭。

    矮老大才揮了揮手，示意李健峯迴來。

    蘇瑾將高雲蘭的眼上的黑布，以及手上的繩索揭開，抱著早已嚇得發抖的高雲蘭，輕聲安慰。

    矮老大摸了一把下頜的鬍鬚，衝張楊笑道：“之前不知道你要來。”

    張楊心裏冷笑一聲。

    矮老大站起身，笑眯眯的繞到蘇瑾身側說道：“不瞞你說，之前上官豪給我打過招呼，這才允許他帶你到別墅來。”

    “不然，”矮老大眼裏閃過一道寒芒：“就憑你們，豈能找到我這地方？”

    他冷哼一聲：“就算你們找來，也絕不會是現在這樣，和和氣氣的讓你見人。”

    張楊淡淡道：“如此看來，你認識上官豪。”

    “也不算認識，只不過他託人打聽到我這裏，我給他上官家幾分面子，我們出來混的，就為錢，只要有錢，什麼都好說，哈哈。”

    一直趴在蘇瑾懷裏的高雲蘭，突然小聲問道：“我們現在回家嗎？”

    矮老大聽見後，笑道：“現在你們還不能走，不好意思啊，您姓？”

    “張。”

    “張先生，不好意思，在拿到一億之前，辛苦你們三人，在這裏休息一晚。”

    矮老大示意李健峰開啟一扇門，李健峰揮了揮手，做出一個“請”的姿勢。

    “張先生，請。”

    蘇瑾將目光拋向張楊，示意讓他做主。

    張楊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眼神。

    這是一間大臥室，裡面依然沒有傢俱，只地上鋪著幾個爛毯子。

    那毯子又髒又臭，有被人躺過的痕跡，看樣子高雲蘭之前就是躺在這裏的。

    李健峰出去，將門“砰”的一聲帶上了。

    蘇瑾趕緊將高雲蘭的衣服拉起來，滿臉心疼之色。

    “媽，讓我看看，你有沒有受傷？”

    只見她胳膊、背上、腰上，全是青紫淤腫的痕跡。

    蘇瑾一見，眼淚就止不住的往下啪嗒啪嗒。

    她又幫高雲蘭脫下褲子來檢查，腿上倒是沒什麼傷。

    蘇瑾摸著眼淚，泣不成聲道：“這幫畜生！他們怎麼能打你？”

    說罷，她就要出去理論，卻被張楊一把攔住。

    “現在不是時候。”

    “他們把媽打成這樣，還不是時候？這纔不到一天的時間，媽居然變成這樣！都是他們造成的！”

    張楊攔住她，說道：“我理解你的心情，我向你保證，今晚一定讓你解了這口氣，好嗎？”

    蘇瑾雙眼紅彤彤的看著張楊，二人對視片刻，她才收回手，抱著瑟瑟發抖的高雲蘭，輕聲安慰。

    張楊嘆了一口氣，他原本還想問，到底是怎麼欠下這麼多錢的？

    但看到蘇瑾護住高雲蘭的樣子，他明白，現在暫時是沒法問了。

    張楊握住門把手，扭了扭，發現上鎖了。

    門把上傳出“咔擦咔擦”鎖住，打不開的聲音。

    這時，門從外面被人開啟一個縫兒，李健峰抬頭皺眉，問道：“怎麼了？”

    “拿點傷藥來。”

    李健峰雙眉一挑，二人對視片刻，他沉聲道：“你等著。”

    沒過多久，李健峰就拿來幾瓶塗抹跌打的藥膏，張楊接過藥膏，將藥膏遞給蘇瑾，輕聲道：“老婆，給媽擦擦。”

    蘇瑾接過藥膏，扶著高雲蘭走進衛生間，裡面傳出水聲。

    等二人再出來時，高雲蘭臉上的灰塵被清洗掉了，頭髮也攏了攏，看上去沒有方纔那般落魄。

    張楊早已將外套放在地上鋪好。

    “老婆，你跟媽坐在這裏休息。”

    蘇瑾攙扶著高雲蘭坐在外套上。

    高雲蘭靠在蘇瑾的身邊，沒了往日的潑辣勁兒，反倒顯的像個受傷的小白兔。

    她一整天沉浸在極大的恐懼之中，提心吊膽，又捱了揍，此時在女兒的身邊，總算感到了片刻的安心，早已疲倦的身心，沒多久就靠著蘇瑾睡著了。

    “媽。”

    蘇瑾輕聲喊了一聲，對方眉頭輕皺，沒有迴應。

    蘇瑾又輕輕、有節奏的拍打著她的肩膀。

    屋內沒有燈光，全靠窗簾露出的一個縫隙，透進來淡白色的月光，格外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