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選擇
郭文涵的表現是真實的反應,詫異,驚奇,到最後確診的肯定。
她抬起手,心中對劉香雲的手段佩服萬分,到底是怎樣才能在一個人的脈象上東手腳?
不管是哪個大夫,就算是宮裏的御醫來了,也是這麼個結果。
“姑娘身子虧虛的厲害,這次應當好好滋補以免落下病根。而且姑娘此次大出血,兩年內不建議再有身孕,不然虧損不補,恐拖垮身子。”
她收起東西,準備開方子,手腕被一把拉住。
“大夫你診錯了吧。”蔣蘭蘭拼著最後的力氣,不肯撒手:“我不過是葵水來了,為何要說我是小產。”
郭文涵想了想,沒有強硬的甩開,反而柔聲問道:“姑娘,你先前可是有出血的症狀?今日是否吃了寒涼的食物?”
出血症狀?
蔣蘭蘭臉色尷尬,鄭慧疑惑的說道:“這出血怎麼可能是流產,只不過是……”
是什麼?她及時住了口,這事情怎麼說都是不光彩的。
郭文涵只當不知,“夫人有話儘可以說,醫者瞭解的情況越多,對病患的診斷更加精確。”
有些事情真不好明說,可若是不說,現在這情況該怎麼分辨個清楚?
事關女兒的祁白,鄭慧猶豫了。
倒是蔣蘭蘭似下定了決心,開口說道:“大夫,我有些私密的話想說,可否讓小廝先出去?”
“好,小四,你先出去。”藥堂的小廝爲了方便記得,都用數字來標記,這位小廝正好是四號,所以稱呼小四。
“可是,公子你一個人不方便。”小四不放心,隔著屏風盯著鄭慧母女。
郭文涵大概猜到蔣蘭蘭想說什麼,並不擔憂:“無妨,你先出去。”
小四畢竟是個僕人,縱然心裏不放心,也只能聽主人家的話,關門出去。
蔣蘭蘭:“大夫,我一個多月前曾喝過下胎的藥,原本下月子已經養好了,我以為這段時日是葵水來了,淅淅瀝瀝的不斷,怎麼會是胎像不穩呢?”
“你一個月之前下過胎?”郭文涵故作驚訝。
“是啊,千真萬確,不敢欺瞞。”鄭慧在一旁篤定的說道。“大夫,我女兒這段時間一直在家,都沒出過門,是不可能有孕的。”
“的確。”郭文涵假裝思索著這其中情況,“那姑娘可記得你是何時有這種症狀的?”
何時?倒也真不記得了,自從小產之後,蔣蘭蘭時常感覺疲憊。
“大夫,實不相瞞,我自從小產之後,身子骨一直不好,若是說這情況是惡化,那我真不知道什麼時候變成這樣的。”
蔣蘭蘭說著說著就小聲抽泣起來,“我,我被人欺負了有孕,我很害怕,也不敢跟別人說,只能讓我孃親帶著我偷偷處理。
我只是個普通人家的女子,不懂醫,真不知道事情怎麼會這樣。
我本來是要議親了,今日還有個庸醫,不問青紅皁白當著我未來夫家的麵說出胡言亂語,我,我婚事恐怕都要泡湯了呀。”
蔣蘭蘭哭的悽慘,鄭慧心疼的抱著她也一起哭了起來,“誒,我可憐的女兒啊,這未來的日子可怎麼辦纔好呀。”
兩人賣慘無非就是看郭文涵是良善之人,打算利用這良善之人的憐憫之心。
若是不知道內情,郭文涵自當不會‘胡言亂語’,女子名節事關重要,被人欺負了也不是她的本意,錯不在她。
可如今知道了內情,便覺得這對母女果真是心思不正。
郭文涵臉上露著憐憫,嘆息一聲,“姑娘也莫要傷心了,你的情況我大致明白了。
姑娘,你的脈象的確是小產之症,這不管換了誰來診脈都是如此,我雖有心幫你,但也實在沒有辦法。
我只能給你配一副湯藥,你喝上一段時日,好好修養,為今之計,養好身體纔是最重要的。”
“不。”蔣蘭蘭從鄭慧懷中出來,哭求道:“大夫,求你一定要幫幫我,不然我就只能去跳河了。”
“可是?”郭文涵猶豫,為難,“我的確不知道該如何幫你啊。”
“有辦法的,只需大夫您跟我未來夫家說明,我不過是誤食了一些,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所以纔會如此的,不是真的有孕。我只需要好好修養一段時間就沒事了。”
“這樣不妥啊,萬一他們找別的大夫來診脈,豈不是暴露我說了謊言?”郭文涵沒有一口答應。
蔣蘭蘭心思轉的飛快,問道:“難道沒有讓人脈象混亂的藥物或者辦法嗎?”
有,倒是有,但憑什麼告訴你呢?
郭文涵此刻的心聲就是如此,當然也不止如此。
鄭慧咬咬牙,將手上的鐲子摘下,這是一個已經有些年頭的銀鐲子,大約價值五六兩,是她身邊最貴重的東西。
今日本來是趙家帶著蔣蘭蘭買首飾的日子,所以她特意帶出來撐場面,總不好買一個比她這舊鐲子還便宜的東西吧。
卻沒想到鐲子正當的用處沒派上,這時候還要送出去。
她將鐲子塞到郭文涵手中,討好的說道:“郭大夫,這鐲子是我的陪嫁,銀的的,不值什麼錢,還希望您想想辦法,幫幫我女兒吧。”
郭文涵墊了墊手中的鐲子,不算輕。
“夫人客氣了。”他將鐲子收回袖袋內,說道:“倒是有一種法子可行,只是頗為傷身體。”
“什麼法子?”鄭慧焦急的問道。
“家師曾說過,在人體三個穴位上紮上一針,便可在一段時間內讓脈搏混亂,無法辨別症狀,只是這三針下去,會抽乾人體的精氣神,一段時間內,會極度虛弱,要用大量的滋補品修養身子,而且很有可能落下病根,容易生病。”
“好,就用這個辦法。”蔣蘭蘭不等鄭慧開口,堅定道:“有勞大夫。”
“蘭蘭。”鄭慧不太同意,急喝道,“你再想想?”
“不用想了。”
蔣蘭蘭很確定這個事情,比起名節受損,傷點身子算什麼。
她一點都不在意的。
郭文涵倒是沒想到這女人能這麼狠得下心,不過轉念一想也或許正因為是年輕,所以纔不懂得未來那麼長的日子,纏綿病榻的痛苦。
也罷,求仁得仁,既是她自己的選擇,自己又何必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