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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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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享受

    他故意捏著嗓子學胡紅說話,對著空氣招呼馬小軍的名字。他不止一次地想到鋼錐刺穿胡紅身體時的快感,那種血漿迸發的感覺讓他迷戀不已。

    他太享受了。

    馬小軍再也抑制不住心中對鮮血的渴望,他將自己打扮成胡紅的樣子,撐著傘在大雨中尋找獵物。第一個受害者被他帶到了胡紅曾經工作過的工廠,這裏沒有發生火災之前,胡紅經常帶他來這裏。胡紅工作的時候,他就在廠房裡玩,等胡紅工作完他們再一起下班回家。

    這裏是噩夢的開始,如果沒有那場大火的話,後來的一切都不會發生,他們一家人會甜甜蜜蜜得過著普通生活,沒有人會如此痛苦。

    他在這裏殺了第一個人。

    尖銳的匕首刺穿那個女人的身體,幾刀下去她就連掙扎的力氣都沒有了。可馬小軍卻不願意停手,他瘋狂地手起刀落,享受著血漿刺激的味道。

    這些年他一直渾渾噩噩地活著,像是一具沒有知覺的行屍走肉。直到這一刻,他彷彿找回了丟失很久的自我,這纔是他,這纔是胡紅的兒子,這纔是真正的馬小軍啊!

    第二個受害者被他帶去了廢棄的公廁。

    馬小軍記得有一次他和胡紅下班回家的路上突然尿急,可自己又不敢去路邊黑漆漆的公廁。胡紅沒有辦法,只好帶著他去了女廁所,可這一舉動卻惹得幾個大媽不高興,指著胡紅亂罵起來。胡紅也不是軟弱的性格,當即和她們大聲對罵。那是馬小軍第一次見到胡紅髮火,氣得滿臉通紅,但氣勢卻一點兒都不輸。

    他每次想胡紅的時候都會想起那間公廁,胡紅死後他還偷偷去過很多次。那是他從小到大第一次感受到母愛,胡紅那時候也是真心拿他當兒子看的。爲了保護他,不惜與別人為敵。

    第三個受害者李倩被馬小軍帶回了曾經的‘家’。

    那裏有太多太多的回憶,回憶裡有歡聲笑語,也有瘋狂和嚎叫。殺死李倩的時候,他特意將動手的地方選擇在了那間密閉漆黑的小房間內。下手的時候,他心情激動又興奮,總覺得牆壁裡的胡紅正睜著眼睛看自己進行屠殺。

    他覺得胡紅的眼神充滿了鼓勵與肯定。

    馬小軍像是要證明自己似的,下手更狠了。瘦弱單薄的李倩很快就因失血過多而不再掙扎……

    隨著殺人次數的增多,馬小軍的精神也變得越來越扭曲。他總能見到胡紅的身影,聽到她的聲音,胡紅似乎很喜歡他送去的禮物,但又總是說著自己想念馬小軍的話。

    殺第四個人的時候,馬小軍把地點選擇在了那座記憶中的大橋。那裏曾經有他們一家人最美好的回憶,也有馬小軍最恐懼的片段。胡紅還沒有毀容之前,週末父親常帶著他們來這座大橋旁釣魚玩耍,有時候一待就是一整天。或許是因為記憶太過深刻,出事後胡紅每次發瘋都會扭著馬小軍的脖子把他帶到這裏,還有很多次把瘦小無助的馬小軍按在水中想要淹死他,要不是附近游泳釣魚的人發現及時,馬小軍不知道自己會死多少次。

    不知為什麼,殺完第四個人後,馬小軍覺得特別的疲憊,那是一種想要放棄一切的感覺。他忽然很想問問自己,他做的這一切到底是爲了什麼,僅僅是爲了向胡紅證明自己嗎?

    他送給媽媽的這些禮物,胡紅真的會喜歡嗎?

    還是說……她等的一直都是自己呢?

    那一刻,馬小軍終於下定了決心,他知道自己到底該做什麼了。

    從幻境中回到現實,我看著眼前早已停止了呼吸的馬小軍輕輕嘆了口氣。或許人人憎惡的‘雨夜屠夫’馬小軍也並不像我想象中那樣可恨,他的童年變故太多,小小年紀就失去了母親,只能和父親顛沛流離相依為命,等胡紅加入到這個家庭的時候,他以為終於得到了期盼已久的幸福,命運卻再次跟他開了一個玩笑。巨大的變故令胡紅崩潰,也間接導致了馬小軍的瘋狂。

    馬小軍的一生,本來就是個悲劇……

    我留意到馬小軍只有一隻耳朵上帶著玫瑰花造型的耳環,另一隻則空著。想到之前他遺失在這裏被軍師撿到的耳環,我從口袋裏掏出來替他戴在了耳朵上。

    二窩囊在一旁看得驚奇不已,瞪大了眼珠子完全不能理解地望著我。

    事情看似圓滿結束,但不知道為什麼,我的心裏卻總覺空落落的。知道了事情的始末,我的心情非但沒有覺得輕鬆,反而變得十分壓抑。如果沒有那場大火該多好啊?

    這間黑暗又窄小的房間彷彿一個牢籠,不但緊鎖著胡紅可悲的一生,還將馬小軍的命運推向了深淵,最終導致一系列悲劇的發生。

    想到那四個失去了母親的孩子,我真是擔心他們有一天也會走上馬小軍的舊路。這或許就是馬小軍將他們養育在身邊的真正目的?將那四個可憐的孩子培養成劊子手的繼承人。

    不再糾結結果,我向嶽勝男點了點頭,在她撥出電話的同時,先一步走向了外面。

    雨勢漸大,瓢潑大雨從蒼穹而落,彷彿能洗刷掉人間一切罪惡。四下寂靜成一片,我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這座凶宅,大步流星地向外走去。

    我想我這輩子都不會忘記這裏,但我也永遠不會再來這裏。

    頂雨裝酷的結果就是我得了一場重感冒,高燒不斷,鼻涕不止,幸好白紙坊那位德高望重的老中醫還在,特意過來給我診了脈,又開了湯藥。我連吃了幾副,總算挺過來了。老中醫還不忘提醒我,“你小子自打那年雨季來到白紙坊,身子骨就一直不怎麼好,所以離雨遠一點,以後下雨的日子就安生待在屋子裏,少像只野猴子似的到處亂跑,小心把命跑沒了。”

    我自然滿口答應。

    ‘雨夜屠夫’一事也終於落下了帷幕。那幾天新聞裡幾乎在迴圈播放雨夜屠夫馬小軍的真實身份和他自斃於兇殺現場的訊息,不過關於更多的內幕警方並沒有透露,解釋說一些要等待所有勘測全部結束時再向公眾公佈。不過倒是特別點名了喪狗私人偵探社,感謝他們無私提供的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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