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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二十三章 清古:相思斬(五十八)

    可呂卓也不是個傻的,他還能不清楚,雲本半生無子,如今卻在他即將退位時憑空冒出一個什麼病養嫡子,是當他傻,還是當天下人傻?

    只能說這個雲本居功自負太久了,忘了自己的本形了!

    呂卓臉色陰沉不散,叫人看不出想法。

    雲將軍便急了,他想給凌府施壓是臨時起意,但皇上這裏可不能失去信任啊!

    回頭著急尋找什麼,終於在與雲松明對視上時,他狠狠地一咬牙,指著雲松明說:“皇上擔心微臣以草芥來冒充功臣,皇上不必擔憂,不信皇上您瞧,這小子是不是與微臣相像?”

    “皇上,微臣是忠心朝廷,忠心聖上的!您忘了您登基不久,是微臣拼盡全力讓您坐穩天下,如今微臣只想讓自己的後生苟且過日,陛下怎就如此狠心?!”

    也不知道雲將軍是不是急渾了頭,這樣的話他居然能如此大膽說出來。

    在場的人無外乎都是覺得自己頭上懸了把斷頭刀。

    就連一國之母的皇后此時都慘白著臉,驚恐地盯著呂卓。

    伴君如伴虎。這樣的道理雲將軍怎麼跟不懂似的?

    但是呂卓卻在這時沒做任何表示,而是突然轉頭,對著樂生問:“凌樂生,這事發生在你凌府上,你說,雲本將軍如此跋扈,瞞上欺下,要如何懲罰?”

    “噗通!”這隱含怒氣的話聽得是在場的人被嚇得暈厥過去。

    樂生更是第一次感受到了帝王的可怕之處,即便是呂卓沒有說一句砍啊殺的。

    試想一下,一個開國元老,如今犯了糊塗,竟被皇上隨意交給一個無官無功的子輩處罰。

    這是何等的奇恥大辱?讓其臉面何存?

    看一眼雲將軍,果然他羞色難當,老大一個人了,還要當這樣的羞辱。

    但是樂生這裏更難,他明晃晃地感受到背後的冷汗在流,這樣的局他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

    而云本這裏或許是後知後覺到自己的錯誤,忽地出聲求饒:“皇上,微臣言語有失,冒犯凌家嫡子,讓皇上臉面丟盡,是微臣的不是,臣向凌公子道歉。”

    這樣的話卻只迎來呂卓淡漠地一瞥,隨後冷冷開口,“雲本,你還要將朕的決定當笑話嗎?”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雲本麵露死灰,他好像知道自己的結局如何,只嘆那年懵懂無知的聖上早變了。

    “凌樂生,你當今不說,朕就當你自感羞愧,想要將雲府抄斬!”呂卓幽幽說道。

    心跳在此刻寂靜,樂生臉色煞白,他懂了,他一切都懂了,皇上來洛陽並不是因為他凌府的事,而是爲了逼迫雲家!

    “雲本將軍是不是沒把兵符交出去?”樂生跑去問系統。

    系統點頭,“對。”

    那就是了。

    呂卓這哪是爲了他啊!呂卓這是爲了一個藉口,將雲府抄斬,或者逼雲本交出兵符。

    原來這一切的一切都是爲了這個而來。

    而皇帝呂卓,就是等候猛獸放鬆,給它致命一擊的獵人。

    如今他這話是必須得說了,不說就是滿門抄斬。

    可說了呂卓也會變本加厲地將事情嚴重性擴大。

    雲府如何與他無關,樂生擔心的只有雲松明的變局。

    只要雲松明入武,哪怕只是個蝦兵蟹將,都是可以的。

    如此一想,樂生頓時有了主意,便伏身拜地,字正腔圓地說道:“雲大將軍無禮,欺辱朝廷命官嫡子,令其門面盡失,這是無德無禮之罪。”

    “其罪二,雲將軍對當今聖上脅迫危言,句句以功高震主之名,實屬不忠!”

    “雲將軍不忠不義,卻依臣子之拙見,陛下所言甚好,臣子以為,就讓其雲家嫡子流放鎮守邊疆,雲老將軍儘快辭職遞狀,以作彌補。”

    “想必雲將軍戰神之名,其嫡子必定會得有所長。”

    樂生的聲音迴盪在大廳上。

    聽不懂裏外話的人都麵露難堪,心裏大呼絕望。

    凌公子這話,算是徹底得罪了雲府!

    但唯有云本、呂卓二人顯露詭異之色。

    雲本只料到凌樂生待雲松明的關係不一般,沒想到事情遠比他想的還要深。

    將人流放送去邊疆,咋一聽是惡毒的,可細想一番,邊疆離京城遠,要是做什麼小動作非常容易,況且,只要他雲松明攻破一個國度,那他不就是在步雲本將軍的前路!?

    而呂卓,心中直呼著這凌家嫡子是狐狸,太狡猾了,三言兩語之間就將大事化小,還將他心中所想之事給擺明了說,讓人裝不了糊塗!

    就如那句“辭職遞狀”,特意擺上來說,不就是提醒雲本要交兵符嗎?

    鴉雀無聲的大廳過了許久,眾人耳邊彷彿那回音永蕩,久久不肯離散。

    直到呂卓細細品味過後,淳厚的聲音纔打破了沉靜,“雲將軍覺得,如何?”

    雲本心作打鼓,他已經沒有退路,不然就是選擇滿門抄斬!

    只能臣服:“微臣接受這樣的處罰。”

    瞬時,什麼將軍,什麼失德。呂卓皆拋之腦後,因為這是他期盼已久的事情!它終於發生了!

    雲家手握重兵已久,他早就想奪回來了!

    大喜之下,呂卓終是忍不住笑咧了嘴,哈哈幾聲,也不做掩飾。

    看自己的功臣還在地上,呂卓這次親自彎腰將人扶起,大興賞賜:“好,好!凌樂生你真不愧是太傅之子!朕果然沒看錯你!”

    “來人,記下,賞凌府黃金萬兩,白銀千金!還有,朕的庫房裏也將今年的貢品各挑一半出來送到這府上!”

    “朕記得你娘是凌家的正房夫人?”

    樂生答:“是,皇上。”

    “好!”呂卓喜笑顏開,“追封一品誥命夫人!再選個良辰吉日,以一品誥命夫人的儀仗再舉辦葬禮!”

    死人的封賞全當一個給活人看熱鬧的,更何況,“皇上,太傅他已經娶了新妻,這樣的封賞大概是不當好?”

    默了聲,呂卓沉思了一會,也覺得不妥,但這又如何?他高興!“不衝突,續絃是續絃,你親孃是你親孃。”

    到底死人不作數,這樣的道理讓呂卓忍痛破例再賜了一個,“你即覺得不妥,那就再賞一個,你說,要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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