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二十章 清古:相思斬(五十五)
真是可憐,可憐的蠢小子。雲將軍嘆了氣,失望地準備離開。
卻在這時,原本倒下再也起不來的雲松明突然勉強支撐著身體從地上爬了起來。
如同行屍走肉般,一輕一重地晃著身子向雲將軍一步一跌地走去。
雲將軍許是根本沒料想過雲松明能再次站起來,於是毫無察覺地轉過身去,面對眾人說:“今早的訓練到此為止,你們盯緊他……”
話還沒說完,頭皮突然一繃緊,“啪”地一聲,彷彿有什麼東西斷了一般,雲將軍趕緊轉身,竟看到滿臉血痕的雲松明手裏捏著一根黑髮。
“我……我成功了。”雲松明語氣虛弱無比,但仍然拿著手裏的頭髮在雲將軍眼前搖晃,眼睛裏得意的情緒涌漲。
他就說,他雲松明哪怕打人不行,身上的皮也是夠厚,想當年他在外野遊兩年是餓沒餓死他,從懸崖摔也沒摔死他,即便是跟狗熊搏鬥,也是以一絲血險勝。
這點傷又算什麼?
這下連雲將軍都對雲松明另眼相待了,甚至懷疑這小子是不是有什麼金身護體?
要知道其他人硬生生地承受他的毆打,都頂不過三回合,這野小子非但超過十回合,在最後居然還能站起來!?
正思考著偷襲算不算數,府裡的僕人忽然來報說凌府的陳嬤嬤又來了,還稍帶了話,說:皇上現今正在凌府上,請他務必要正午前讓雲松明前去,皇上點名要見。
雲將軍見狀,只得忍痛割愛,叫人拿來長鞭塞到雲松明面前,然後立即吩咐人給他泡一泡藥浴清洗身子上的傷,儘量別叫人看出異端。
原還想著順帶教育一下雲松明,結果這小子鞭子一拿到手,倒頭就暈死過去。
雲將軍見此默了聲,只能在心裏求禱這個野小子能懂點事,明白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
凌府。
因為是腳程快的馬車,所以半柱香的時間,兩邊就趕上了。
兩邊迎面的馬車堵了路,樂生見狀趕緊下車,從懷裏拿出凌府腰牌叫停了對面拉著一口較大船隻的牛車。
坐在牛兒上驅趕著牛的百姓一見腰牌,瞬間閉上準備吆喝的嘴,立即揮著毛鞭讓牛兒停下腳,隨後從船上跳了下來,膽戰心驚地站在一旁,低頭彎腰道:“小的見過凌大人。”
隔空虛扶了一下車伕的手,樂生越過牛兒去往後面用幾根粗麻繩拉住的船隻去,踮起腳尖往裏面橫掃了一眼,問道:“這兩條魚兒就是你們忙活了一天釣上來的?”
頓了一下,又好似自言自語:“確實比我府上那條要大很多。”豈止很多,這簡直就是大了一倍!
只見船隻裡兩條就擠滿了空間的魚兒,樂生感嘆著。
“的確。”淳厚溫良的嗓音忽地從背後響起。
回頭抬眼瞧去,皇后正挽著呂卓的胳膊,不知何時出現在身側。
許是聽到他的話,呂卓纔出言回答道。
就在這時,跟在牛車後面的官大人不清楚情況,只看見前面突然停下,便氣沖沖地從青色的馬轎篷子裡探出頭,大聲呵斥道:“怎麼又停下了?前面發生了什麼?不知道這急要嗎?”
呂卓聞言抬頭望去。
樂生見狀趕緊上前高聲迴應:“叔伯,是我凌生。”
官大人一聽原來是凌府那小子,趕緊從馬車裏走出來,還邊走邊唸叨:“哎呀,凌小爺啊,你怎麼自己一個人出來了?”
可等走近一看,在樂生的身旁還跟了一對陌生的夫婦,仔細一瞅,他又覺得那男的面孔有幾分眼熟。
可惜他苦思冥想也想不起來,只得看向樂生,詢問來這裏的原因,“怎麼了凌小爺,是等不及了嗎?”
樂生聞言低頭輕笑,搖頭道:“非也,今兒有貴客遠從他鄉來,求見大魚之事,見過府上的魚又覺得不過癮,聽聞叔伯在不遠的大海上捕捉更大的,便一同約好前來觀賞觀賞。”
“這不,正巧趕上了。”
官大人一聽恍然大悟,抬手便向那位樂生所說的貴客拱手拘禮,招呼道:“貴人要是喜歡看這捕魚場面,現也可前去,那的漁民今兒捕得高興,到現在還沒散呢!”
聽到這話,呂卓看了看樂生,再偏頭看了下身旁的皇后,只見皇后微揚麵迎合,微微點頭答應。
如此,呂卓大手一揮,對樂生說道:“凌公子啊,那就有勞你前引?”
話畢,樂生言笑,“不麻煩,只是路程稍遠,還請貴人能稍作忍耐。”
然後在二人謙虛寒禮下再度坐上馬車,與牛車擦肩而過。
快馬行了一炷香的時間,他們總算沿著湖邊趕到了大海邊上。
如官大人所說,海岸邊上眾多漁民百姓鋪天蓋地的灑著大漁網,驅使著船隻在海面上捕捉,岸上的百姓們也熱火朝天地看著他們的表演。
一旦漁網抓到了體型較大的魚,這些百姓便歡呼雀躍,看起來絲毫沒有因為大魚怪物的事所感到害怕、恐慌之類的情緒所影響。
見此情形的呂卓臉上露出心滿意足的神色,對旁邊的樂生誇讚道:“你這小狐狸是真的聰明,如今這一情形可算徹底打消了朕的疑慮,及日後某些奸人的誣衊。”
的確,什麼證據都要比親眼所見的要具有說服力。
這也是呂卓提出想要來海邊看看時,樂生毫不猶豫答應的原因。
這為的就是怕日後有人拿這事做文章。
但是樂生能承認自己在套路皇帝嗎?那肯定是不行的,“皇上您在說什麼?臣不明白,這不是陛下您親自提出來的嗎?”
還沒等呂卓作出反應,他又一個彎腰,道:“臣子多謝皇上今日能不遠千里迢迢為臣子做主親證,以免落人口舌之汙,陛下聖明,臣感激不盡!”
一下子就把呂卓的話堵得嚴嚴實實,氣得他一時間不知該罵好,還是該接受這一彩虹屁。
想著再罰一次吧,人家又有什麼可罰的?畢竟明面上又沒說錯,確實是自己提出來的。
一氣之下,呂卓反倒笑了起來,“奸臣,以後你要是當了官,一定是迷惑朕的奸臣,可憐了朕還得為你擦屁股,倒背一個‘多疑’的罪名。”
笑罵的話終歸是玩笑,樂生不以為然,樂呵呵地敷衍過去,“只可惜臣子命短,不宜為官,不然陛下還沒等臣做壞事呢,臣就沒那享受命地歸西了。”
好似在驗證他的話,吹了這麼小會海風的樂生就忽地猛烈咳嗽起來。
這毫無徵兆般,嚇得呂卓與皇后大驚,趕緊叫後面的凌家家僕送來擋風的披風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