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一十五章 清古:相思斬(五十)
危急之下,他們只能採用溜魚的方式來分班倒序地消耗掉這兩條大魚的體力,然後再將其一併載上岸。
於是他們從午夜與魚僵持到第二日白天上午,甚至到現在正午時分。
而傳來的最新訊息是他們已經在拖拽大魚上岸了,最多明日早上,就能將兩條大魚送到凌府上來。
明日早上。樂生看著這最後的期限,心境卻是平靜如水。
他的確不急,只要能在明天一天內成功送達就行。
更何況大魚已經釣上來了,眾百姓有是看見的。
以禍殃亂怪之說治罪砍頭,這一條可成立不起來。
但是樂生也怕出意外,畢竟他想到雲將軍這號最瘋狂的人物。
之前是假意宣傳皇上在他府中有奸細,又是皇上點名要見雲松明。這兩件事是可以拖住他一會不打自己的主意。
但也僅僅只是一會的時間,明天他要不搗亂,樂生還真不敢保證。
放心不下,就對系統說:“系統啊,等會你就變成馬車去接大魚回來,路上我怕雲家會搞小動作,別人不放心。”
跟上樂生的思路系統覺得困難,但是替樂生跑跑腿,盡點力它還是蠻樂意的。
便很快答應下來,也立即採取行動。
有系統在,樂生就安心了許多,等待著明日的浩劫過去。
……
形同罰跪了一個上午的雲松明終於在滿府菜香的時候被人喊了起來。
剛站起來時,他竟膝蓋失去了知覺般起動不便,只有等坐在地上緩了一會後,纔有所感覺地站了起來。
可即便是站起來了,他也是一瘸一拐地扶著牆走出祠堂去。
出了祠堂,就在他迷茫不知往哪個方向時,身邊的僕人又說:“老爺吩咐了,他要去找賀家商坐,叫各院自行解決吃食。”
這是讓他回自己院子裡去。
正好也如他的意,不想跟一群假惺惺的人演戲。
況且跪了一早上的他現在只覺得身心疲憊。
然而事情真的會由他想的那樣簡單嗎?
只見雲松明終於拖著身體一高一低地回到了庭院,裡面的家僕各自忙著自己的活,對他這個嫡子視而不見。
雲松明本就不想理會,覺得沒什麼,就無視著走了進去。
可當他走在木板路上,那旁邊掃草坪的僕人突然一掃帚將滿滿的泥土灰塵掃在他身上。
這叫雲松明不悅地低頭看了眼身上的汙漬,再抬頭怒瞪著那個始作俑者。
本以為他會裝模作樣道歉什麼的。
結果人家上下鄙夷一個眼神,反倒怪起他來,“不知道金線珍貴啊?看見灰來了不躲?傻子吧?”
雲松明心中的火被一下子點燃,但理智告訴他必須忍,還不是時候。
死死地咬緊下唇,雲松明用眼神狠颳了一眼這個家僕,便也無聲地扭頭向屋內走去。
起先被雲將軍相似的臉瞪著的僕人還心有餘悸,可當他看見人家沉默地轉身離開後發現,這哪有云將軍的將軍風采?
其他人看見了也紛紛覺得好欺負,眼睛瞬間亮了,但他們低下頭去掩蓋住光芒。
一個個與身旁的人交換眼神。
片刻後,雲松明身上不是灰塵、就是水漬。
哪怕身邊的拳頭咔咔作響,雲松明都記住了一個字——“忍”。
他必須忍。在將軍無權無勢,他必須忍,即便他是名義上的嫡子。
況且今日這情況,何嘗不是雲將軍允許的?亦或者是雲夫人。
總之在雲府沒一個會替他出頭。
等到他終於從一片艱難中回到房間,雲松明發現桌子上並沒有熱氣騰騰的菜。
可他早飯沒吃,又跪了那麼久,現在已經是飢腸轆轆了。
“咕~咕~”
瞧,連肚子都抗議地叫了起來。
沒有辦法,雲松明偷溜進院子裡的小廚房找吃的。
結果剛進廚房,他就看見滿桌子的佳餚被一群僕人們爭先恐後地搶奪著。
心中怒火一個上頭,雲松明抬起腳就想衝上去狠狠地打一頓,但那隻腳還沒邁出去,雲松明又收回來了。
比起讓自己出糗,得罪雲氏,雲松明似乎想到了一個更好的辦法。
至此,他轉身離開,只在廚房門口尋了一些能填肚子的食物來吃著。
以前跟著雲娘流浪的時候,什麼苦沒吃過?什麼餓沒受過?大不了忍一忍。
說不定還能有好處。
雲松明勾唇笑道。
雲府第一日度過還算平靜,除了早晨的罰跪與午餐被霸佔,雲松明幾乎沒有其他的受難。
就連雲大夫人、姨夫人,原本府上的千金小姐們都沒來他這裏鬧事。
雲將軍就更不用說了,他去賀家待到晚上纔回來。
只是晚上雲將軍一回來,就讓人拖著雲松明去往大廳。
到了大廳,雲將軍與雲夫人端坐在主位上,手裏捧著茶杯,兩人悄語相談甚歡。
直到雲松明一身灰塵僕僕進來,使他們同一時刻皺了眉,抬手用袖子遮住半張臉。
雲夫人假裝關心道:“雲兒?你這是怎麼了?是府裡那些下人們欺負你了嗎?”
雲將軍卻陰沉沉個臉,不悅地瞪著他。
但仔細一看,雲松明發現座上的還有一個不認識的人。
以及雲將軍悄悄朝他使了個眼神過去。
他懂了,不能丟臉,更懂了下面坐著的人身份不簡單。
尤其是見那人身上雖是奴僕樣式,但上面花紋錦簇,做功卻細緻無比,且面料肉眼可見的昂貴。
轉了轉眼睛,雲松明回憶起以前樂生的禮節,拱手拘禮道:“爹,娘,並非有人欺負兒子,是兒子下午在自己院內習武,弄得一身髒亂罷。”
“只是爹叫得急,兒子不敢耽擱纔沒有換衣,還請爹孃息怒。”
如此聞言,主位上的兩人都鬆了氣,正欲說什麼,尊位坐著的人卻突然在此時開口道:“想必這位便是將軍的貴子罷?”
“喲,瞧這模樣生的真叫人以為就是將軍您本人年輕了站在這的。”
雲將軍一聽,連忙謙虛地笑道:“文公公說笑了,犬子無能,體弱在鄉下多年,不講禮數還莫見怪。”
這位文公公對雲將軍的話沒有興趣,倒是眼睛一直饒有興趣地盯著雲松明,片刻後,語氣幽幽地暗諷:“哎喲,將軍可別怪老奴多嘴,這知道的呢,說將軍您苦得貴子,生病靜養合情合理;可這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將軍您精心圈養自己的兒子,好叫他以謀皇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