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話無疑是雷擊。

    對於雲松明來說。

    他猛地抬起頭，看著眼前人兒眼底含淚地說著，好似道不完的心酸與苦楚。

    但原諒他做不出任何決定。

    “凌生，那只是一場遊戲啊！”因為他覺得荒謬。

    聞言，樂生笑了，可這卻比哭還難看，“可是我就當了真啊，雲哥，我不想我的太陽消沉下去，求你了，振作起來吧，也別推開我，好嗎？”

    一道眼淚劃過，滴在了他的手上。

    雲松明卻覺得這淚滾燙熾熱。

    明明人家不想他推開，可雲松明愣了，直接將人推開，眼中的惶恐與失望無疑是最濃郁的。

    甚至連一句話都沒說，轉身就跑了。

    他不敢往回看，但他卻清楚聽到，後面的抽泣聲。

    為什麼會這樣？

    不該這樣的！

    腦海裏不斷回憶在幼時的凌樂生與如今的他相交錯著，這讓雲松明想起，幼時第一次看見凌生的模樣：

    雲娘說不遠處的大院子裡來了新主人，他有一天好奇地翻過牆，跑進去看，卻看見一個小孩坐在地上哭，衣裳破舊，頭髮披散，那時他以為是受欺的家僕孩子，便上前安慰著，將小自己兩歲的凌樂生抱在懷裏說：“別怕。”

    後來他發現，這個孩子一直吃不飽穿不暖，還動不動就咳嗽發燒，還是他將人帶回家讓雲娘照顧纔好的。

    直到，直到後來大院子來了一批新僕人，其中有一個年紀較大的，非常兇殘且暴躁。

    他害怕小孩日子會更難熬，就自私地將其藏在家裏。

    也是這次才知道，他就是那個大院子的新主人。

    後面或許是感激他的救命之恩，雲娘說他們的日子在凌小爺的照顧下越來越好了。

    自己身後也多了一個跟屁蟲，整天“哥哥”、“哥哥”地叫著。

    後來洛妹妹與父母遷移過來安了家，他們三人才終於組成。

    看著動不動就生病的小孩，幼時的他就想自己可千萬不能娶這樣的老婆，太嬌氣了。

    但看他難受的樣子，又覺得心疼。

    自己的小跟屁蟲還是別再生病了吧。

    直到……跟著雲娘參加了一門喜事，發現那場面熱鬧得緊，他最喜歡熱鬧了，說自己也要娶！

    那時候只是想娶的新娘子得要女孩才叫新娘子，自己又只跟洛妹妹玩得好，便說要娶洛妹妹。

    結果被小孩訓了。

    咦？明明日日都跟在他身後喊“哥哥”，怎麼何時與他一同高了？自己竟不知！

    看著小孩正氣凜然的樣子，有點煩，還是喜歡那願意跟著自己瘋玩的那樣。

    便惡搞起來，說：“那就你來當我新娘子吧！”

    他愣了，竟害羞地答應了！

    在那時的孩子們幫助下，一場錯誤的婚禮完美的進行。

    “凌生，我一定會一輩子對你好的，有我在，絕不會有人欺負你，我會讓你每天都開開心心的！還有，等我長大了，一定要尋遍天下神醫來，治好你！”

    “我發誓！”

    “好。”

    熱鬧的成親宴席結束，雖然只有一群孩子，但都非常高興。

    甚至在結束後，偷偷地將小孩拉到一邊，伏在他耳邊說，成了親不見公婆怎麼行？雖然見不到公公，但可以見婆婆！

    只記得當時說：“走，我帶你回去見雲娘，雲娘是你的婆婆，今後也是你的娘了！”

    於是，他將小孩再一次帶了回去，這次他讓雲娘喊小孩兒媳，讓小孩喊她娘。

    小孩生怯怯地喊了。

    雲娘不知所措。

    ……

    突然神回現實，不知跑了多久的雲松明氣喘吁吁，終於知道累了，停下了腳。

    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一切都是錯的。

    從一開始他都弄錯了。

    雲松明靠著背後的牆，緩緩地滑落在地。

    是他毀了凌生。突然意識到這點的雲松明懊悔不已，青筋暴起的拳頭猛地砸向背後的牆。

    是他毀了凌生一輩子！

    那個傻子卻一直信以為真。

    所以他纔會失望的吧？一直以來對他的失望。

    要說眼淚，早已是不知不覺間的以淚洗面。

    “跟屁蟲，蠢小孩，傻子。”雲松明喃喃自語道。

    “咦？”

    然而就在雲松明懷疑人生時，一道聲音突然從天而降，“這不是我的傻大兒嗎？雲松明？雲松明！”

    雲松明聞言抬頭看去。

    是雲娘！

    雲娘手裏挎著一籃子的小話本。

    見雲松明的視線落在自己的籃子裡，雲娘突然反應過來地將籃子向身後藏去，尷尬地想要解釋：“兒啊，你聽娘解釋……”

    這一次迎來的卻不再是責備，竟是雲松明那鐵漢的大懷抱。

    雲娘又一次的不知所措。

    但她拍了拍雲松明的肩，安慰道：“沒事了，沒事了，一切都過去了。”

    雲松明卻自顧自地說：“雲娘，我是不是很混蛋？那樣殘忍對凌生？”

    雖然不知道雲松明是怎麼醒悟的，但云娘照實說話：“你才明白？”

    這話讓他怎麼接？

    雲松明沉默了一會。

    一會過後，他幽幽地說：“以後不會了。”

    雲娘一聽，立馬不知喜從何來地問道：“怎麼？你真要娶凌生了？”

    又是一陣小小的沉默。

    沉默過後，雲松明悶悶地說：“雲家來找我了，要我認祖歸宗，他們還將你接回去，抬為貴妾。”

    這下輪到雲娘沉默。

    她倒不是反對雲松明認祖歸宗，畢竟能跟著自己的親爹，總比跟著她這個無名小卒的好。

    但，她怕的是雲松明今後的路難走，“那你想好了嗎？不管今後發生了什麼？”

    雲松明當然想好了，只見他利落地點頭。

    “凌生那邊怎麼辦？你要一輩子都躲著他？讓他這短短的一生抱憾而終？”

    這當然是雲松明不願的！可這個憾也讓他難做啊！

    看自己兒子這糾結樣，雲娘也是知道一時半會是成不了的，便鬆了口：“這樣吧，你現在初步未起，你就自己好好想想，考慮考慮，但是你可不能斷了跟人家的聯絡！”

    “等你做好了決定，事業也穩定了，就再回來接人家過去，明白嗎？”

    雲松明沉默著，卻被雲娘突然推搡地催促，“怎麼樣？你的答案呢？”

    催促下，雲松明只得敷衍地答應：“好。”

    心裏卻在吐槽：果然雲娘是靠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