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八章 清古:相思斬(三)
雲松明百思不得其解,卻又被自己的同伴催促著喝酒。
“阿虎,你在想什麼?吃酒啊!這次打戰勝利,我們好不容易從校尉那求得這次放鬆的機會,你可別浪費了!”
說罷,這人拿著酒罐就朝雲松明左手邊上的碗裡倒了滿滿一碗。
雲松明連說喝不了這麼多,可惜最後也沒阻止。
也不是真想制止。雲松明看著滿滿的一碗酒,默了一會,直接乾脆地端起碗,如水般灌進喉嚨。
火辣的烈酒下肚,沒一會,雲松明的臉就紅的似滴血。
一夥的人哈哈嘲笑雲松明的酒量差,但反觀他們,也都是臉紅得都染上脖子。
一行人喝醉了,面子也變得放開了些。
就連雲松明都藉着酒勁跟大家說:“我剛剛好像在樓梯那對一個女人一見鍾情了。”說得格外認真。
大家聽了一愣,隨即放聲哈哈大笑,那幾個粗壯漢的笑聲,震得彷彿地面都在顫抖。
雲松明見狀立即紅了臉忘記反駁他們,不對,他本就臉紅如血。
只是受不了他們的笑,他端起桌面的酒碗猛地一灌一口酒。
就在他突然被嗆到那一剎,一隻突兀的手忽地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側眼一瞧,那人說:“咱們阿虎今年年紀也不小了,之前忙於營地和打仗,都沒碰過女人吧?”
雲松明梗紅著脖子不語。
那人嘿嘿一笑,接著對眾夥說:“今兒個大傢伙不讓阿虎留遺憾,哥哥我請客,讓你們去逛逛青樓!見見世面!嗝~”
此話一出,其他人紛紛舉手叫好。
雲松明似羞澀般靜默地盯著他們,見大夥起了身,便跟著起身隨著眾夥一同走出了客棧,向青樓邁去。
……
境外偏地小農院內,蔥蔥桃樹下幾團白煙飄燎徘徊其中,兩道人聲卻與落葉商談甚歡。
落下的影子倒映在石桌上,幾道小菜飄乎著若隱若現的青煙,兩人對立而坐,手持著小瓷碗品茶道苦。
虛寒幾言,青衣羅秀女子皺眉言問,“我早晨起的時候好像看見了松明哥哥,只是五年不見,我不敢相認。”
凌樂生細茶傾聽片刻,立下果斷,“在什麼地方?帶我去看看。”
就此,兩人一同出門向客棧方向出發。
客棧位於境外的農院要趕上幾里路,腳程走得花上半刻鐘,於是二人進了境就叫了個快程的馬車。
可不巧,還沒到客棧時,洛玲突然大喊馬車停下,她轉頭對身旁的凌樂生說;“我看到他了!”
凌樂生趕忙叫停,只是待下車一看,他愣了神。
瞧著洛玲要急著性子闖進去,他連忙扯住她的衣袖,忙說:“洛玲!回來。”
洛玲不明所以,回頭不解地望著他。
凌樂生不言,抬手只給她指了指樓上二樓的景象:幾個打扮花枝招展的女人坦露著香肩,向來行的旅客揮舞著手中輕透而又絲滑的手絹,眉眼傳情相絲,朱脣一張一合的喊著:“客官可進來瞧瞧?”
洛玲瞪眼一看,驚了她半魂,急忙抬著袖子遮住自己的臉,秀容紅粉交加,嗔怒道:“松明哥哥怎麼來這種地方?白瞎了一個清白人家。”
一旁的凌樂生沉默不語。
惱怒之下,洛玲作勢要拉著凌樂生離開,然而此時,一個聲音叫住了她剛邁的腳。
“姑娘!”
本打算不理的,可洛玲拉著的衣袖一緊,偏頭看去,這凌樂生先一步驚愕撥出:“雲松明!?”
跑出來的雲松明聽到凌樂生的稱呼疑惑不已,逐步的放慢腳步停在他們面前,愣問道:“什麼?你是在叫我嗎?”
緊接著,雲松明沒等凌樂生回答,他從懷裏拿出一樣東西出來,遞到洛玲的面前,“姑娘,你今早跑得急,在我這丟了東西,你看看是這個嗎?”
洛玲低頭瞧了瞧,發現竟是自己頭上的小飾物,可掉沒掉竟她沒察覺,忙接過手道謝:“謝謝,這正是我的。”
素來厲峻的臉上這時浮現出憨厚的模樣,雲松明羞澀地挪開了眼,卻瞥到與洛玲同行的凌樂生,便想起剛纔的事,說道:“這位兄臺,剛剛你是在說我嗎?可我不叫那個名字,我叫阿虎。”
凌樂生錯愕的臉上閃過不信,連忙追問:“那你從何處來?可記得家裏有幾人?”
“兄臺,你跟我們失散五年的朋友長得很像,失散時,他已不再變樣,剛纔相見,只是覺得你太像他了。”或許是知道自己剛剛失禮了,凌樂生拱手微微拂了身子,解釋說。
洛玲也連忙點頭。
雲松明仔細打量著這兩人,心底分析著他們所說的真偽,片刻後,心裏纔有了定數,於是緩緩開口:“我不記得了,只知道睜眼醒來就是在兵營裡,我記不得什麼,連名字阿虎都是當時的副尉給的。”
洛玲與凌樂生一聽心下立馬有了主意,而凌樂生沉著氣接著問:“在什麼地方的兵營?”
雲松明卻沉默了,深皺著眉左右苦想也記不起。
就在這時,另一道粗狂的聲音在雲松明的身後響起,“洛陽的汶清洲。”
話音未落,洛玲終於忍不住激動,熱淚盈眶,一步上前拉住雲松明的手,顫抖著聲音說:“這天底下哪有長得十分像的兩個人?松明,你就是松明啊!”
“你丟了記憶,我們可是一同長大,一同下池子摸魚、爬樹的朋友啊!你的孃親為尋你,哭瞎了眼睛,喊啞了聲音,整日以淚洗面。”
眼中打轉的眼淚也終於劃下臉龐,洛玲向身後指著,繼續說:“他是凌樂生,你倆總形影不離,你知他從小體弱,還總是囑咐我不要欺負他。”
凌樂生默默地注視著他,眼底卻醞釀著莫大的期待。
可雲松明搖搖頭,說:“不記得。”冷漠又決絕。
凌樂生暗暗地失了神。
“那你還記得,你走丟那日,是去向她提親的?”凌樂生問他。
雲松明驚訝地看向洛玲,很快他又淡定下來,“也不記得了。”
但他身後的人卻回憶起說:“難怪那日他的身上有份喜字。”
雲松明猛地回頭盯著他,微醺的酒意更是瞬間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