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清不信，“他纔不會死。”

    他說過他最怕死了。

    “……”

    為什麼？

    曹清終於忍不住落淚，趴在邊上緊緊地抓住程樂生的手。

    “我不過就是說了幾句氣話，你怎麼就這麼想不開？”曹清撕心裂肺地哭訴著，“我這人你又不是不清楚！”

    “程樂生，你為什麼這麼殘忍扔下我一個人？”

    醫生們見他難過，也都默默地退出去了，留給他們最後的見面時間。

    等最後一個人走出去，曹清突然就像換了個人，粗魯地伸手掀開那張白布。

    看著毫無血色的人，曹清狠辣著表情與他靠近，貼近他耳邊說：“別以為死了你就能擺脫我。”

    曹清看著手術檯上的人眼神裡是充滿了私慾，他說：“惹了我的東西，只有我厭棄他們的，絕不可能有他們遺棄我！”

    “程樂生，就算你是個屍體，我也照樣不會放過你。”此時曹清的表情幾乎癲狂。

    但是過後，他又溫柔著臉色盯著屍體，這表情，與昨晚樂生釣魚回來時的表情一模一樣。

    就彷彿是在看一個自己最愛的人。

    他對他的感情早就超過了友誼，但是他一點都不知道，也察覺不出來。

    只是覺得，他不能沒有這個人！否則就會死！他會死！！

    這幅溫柔的表情看著屍體出了神。

    一間手術室裡只有兩個人，一個是屍體，冰冷地躺在中間的手術檯上；一個是人，他含情脈脈地看著臺上的屍體。

    看著格外詭異瘮人。

    若是有人進來打擾，曹清會用狠厲的聲音驅逐：“滾。”

    不知過了多久，手術室的門再次被開啟。

    這個動靜打擾到了曹清，曹清深深皺眉，頭也不回地低聲呵斥：“滾出去。”

    只不過跟前幾次的不一樣，這次的人，他說：“我兒可真是好本事！”

    醇厚的男中音讓曹清一頓，回頭一看，他的父親曹文山正站在門口，一臉陰沉。

    他的話聽起來像是夸人，但從曹文山的表情看，更像是要殺人。

    曹清不聞不語，轉回頭繼續牽住屍體的手，深情地注視著。

    “我們曹家今天真是被你丟盡了臉！”曹文山見曹清不理會自己，他便立即呵斥，“你知不知道外面現在在傳什麼？”

    “我們曹家出了一個不知羞恥，道德敗壞，不堪入耳的孽障！你真是丟人丟到家了！”

    曹清假裝聽不見，什麼都不理會。

    這把曹文山氣得，差點跳起來！

    於是他衝到手術檯上，看著那具屍體，暗道果然是那個戲子。

    玩戲子就算了，對方還是個男的，現在還死了。

    還好是死了。

    但曹文山心中怒火依舊。

    他拔出腰間的槍，對準程樂生的腦袋，正準備開槍出氣時，意外發生了。

    曹清居然不知何時掏出一把刀，刀刃鋒利至極。

    他一個揮舞，曹文山拿槍的那隻手居然被砍下！！

    曹文山大驚失色，低頭不可置信地看著血流不止的那支手。

    然後抬頭看向曹清，沒想到曹清一臉冷靜，他的冷酷是冷進了骨子。

    “父親，你想做什麼？”曹清陰冷地問道。

    “你，你！”曹文山一氣憤地臉直抽搐，“孽子，孽子！”

    他從來沒想過這個被自己安排著往官府發展的兒子，居然會有一天如此冷靜地砍下他親生父親的手？！

    他培養了四個兒子，都想讓他們繼承自己的衣缽，結果不是被殺就是沒用無腦。

    卻唯獨這個兒子，做到了他想要的狠辣絕，但可惜……

    “父親。”曹清表情悲傷地看著曹文山，“我不想要小程他死。”

    曹文山撇頭冷哼，只可惜，這個孽障居然喜歡男人，一點出息都沒有！

    曹文山的冷漠讓曹清瞬間耷拉下臉，不顧曹文山還在流著血。

    曹清逼近曹文山，用刀抵著曹文山受傷的那隻手，幽幽地說：“父親，我很難過，很傷心，您是我最愛的父親，還望您能勸導一下我。”

    曹文山可不信這個兔崽子！更何況他隱隱感覺到手骨的疼痛。

    “以前我難過，照顧我的嬤嬤都會送我一個禮物。”曹清自顧自地說：“但是我如今太傷心了，我可不可以請求父親給兩個？”

    曹清期待地看著曹文山。

    曹文山還是哼聲作答，他已經發現這個瘋子已經不受他控制了。

    過了一會，曹文山還是那副死不鬆口的模樣。

    這讓曹清非常不爽。

    他不高興，就不會讓別人高興。

    ——曹清把刀插進了那流血的手。

    曹文山痛得嘴角抽搐，這該死的畜牲，他可是他的親爹！

    “我只想要兩個。”曹清說：“一個，是父親你如今所有的一切東西，財、權勢我都要。”

    “第二個，我要他。”

    曹清幽幽地回頭看向手術檯上的人。

    這不說還好，一說曹文山就來氣。

    “你想要？自己去拿啊。”曹文山鄙夷不屑地看著曹清。

    “一個死人你都感興趣，我曹家沒你這沒用的瘋子！”

    “你！”曹清怒視。

    然而這時，有人突然闖了進來，“曹老爺！不好了！趙和同到曹府門口去鬧了！”

    這個人的闖進打斷了父子倆。

    聽到這個訊息，曹文山居然不慌，他第一時間看向曹清，然後笑著說：“你不是想要嗎？就看你有沒有本事來拿。”

    曹清冷著眼，撇了一下曹文山，然後他又回頭看向程樂生。

    曹文山又說：“他你就安頓在醫院裏，人都死了還能跑不成？”

    對於曹文山老是把死人這件事掛在嘴邊，曹清是不爽的，這是他的東西，容不得別人來評價。

    見曹清瞪自己，曹文山不屑，“怎麼？突然不敢了？”

    “激將法是沒用的。”曹清轉身抱起屍體，親自將他抱進一單間。

    確認好人和安全措施無誤後，曹清這才放了心跟曹文山走。

    到底是親生父子，到底是曹文山手上還有他想要的東西。他們總得給臺階就下。

    曹文山對自己的這個兒子也從今日起，開始刮目相看，以前只覺得中規中矩沒什麼好。

    現在仔細想想，有他當年那股狠勁！他喜歡！

    哪怕他少了一隻手，心底也是高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