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府邸養傷
談及築造屋舍,最積極的莫過於難民自身了。只因爲是自己的家園,一磚一瓦都格外珍惜,又怎會出現缺斤少兩的亂象呢?
張大人帶著士兵為難民登記造冊,忙的熱火朝天。
凌玄臣不動聲色的牽起了蘇羽清的小手,湊身上前,“夫人,我們回家吧。”
紅杏捂了眼睛,暗自竊喜。
依著兩人如今的甜蜜勁兒,老將軍抱上孫兒也不過是時間的問題了。
小巧的耳垂爬上淺淺的紅暈,蘇羽清抬眼望向了捂著腿呆坐的男孩,低聲道,“陳勝父母亡逝,又傷了腿,我實在不忍心讓他留在難民營,不如帶他一起回府吧?”
對上那雙水汪汪的杏眸,凌玄臣輕笑著頷首。
營地歡喜的氣氛並未感染到陳勝,他只是靜靜的望著遠處的一角黃土,不知在想些什麼。
也許是父母,又或許是家鄉。
蘇羽清壓下悲涼的情愫,盤腿在他對面坐下。
陰影遮住了炫目的陽光,陳勝回過神來,靦腆一笑,“謝謝姐姐救我!”
抬手捏了捏他的小臉,蘇羽清伸出了手,“陳勝,你願不願意跟姐姐走?我帶你回去包紮傷口。”
逆光抬頭,柔和的光暈散落在蘇羽清周身,明眸格外清澈。
陳勝毫不遲疑的搭上了她的掌心,重重的點頭。
懸起的大石落了地,蘇羽清攔腰欲抱,卻撲了個空。
男孩已經穩穩的落在了凌玄臣懷中,兩人咬著耳朵不知說著什麼,陳勝咯咯笑出了聲,曖昧的目光在兩人間來回流轉。
石板路上,兩輛馬車迎面遇上,駕車的鐘叔緊了馬韁,低聲道,“太子妃,是離神醫的馬車。”
離承顏從邊境回來了?
蘇羽清心頭一喜,拉了車簾朗聲道,“師兄!是你嗎?”
對面的車廂裡露出一張熟悉的娃娃臉,甜甜的喊了聲羽清姐姐。
低低的呻吟傳入耳畔,蘇羽清擰眉望了一眼陳勝綁著木板的小腿,麵露疼惜。
“有人受傷了?”男子獨有的嗓音響起。
蘇羽清自知醫術不精,傷勢拖的越久,對陳勝則百害而無一利,遂試探性的拉起了凌玄臣的手,“我請師兄上車幫個忙,你會生氣嗎?”
聞言,凌玄臣苦笑不得,反手握緊了她的小手,“那就有勞離神醫了。”
離承顏攜了藥箱,甫一跨上馬車,便笑盈盈道,“師妹近日可好?”
坦蕩蕩的問話只當某人不存在。
蘇羽清聽了話外之音,正欲答話,卻瞥見了他領口的血跡。
清冷的聲線中不自覺沾了幾分難查的急迫,“師兄邊境一行可是遇上危險了?身體可受了傷?”
眼前之人是老谷主唯一的孫兒,醫術超絕,為人偏偏又是個不染俗事的性子。
縱使是皇帝親召,只要他不肯,也斷不會有強逼的可能。他肯前往邊境尋找雪蓮全然是爲了助她,她怎能不愧?
離承顏唇角微揚,拍了拍挺闊的胸膛,“師兄的身手,你還信不過嗎?”
邊境一行的目的是採的西域雪蓮,她卻不曾開口詢問。
這份情誼遠比雪蓮來的珍貴。
蘇羽清將信將疑的點了點頭,順理成章的側身讓了位置,示意他替陳勝看看。
卸去了木板,離承顏用力扯開了裹著小腿的布料,長指一寸寸的撫了上去,“疼的話就告訴我。”
陳勝含著淚應下。
“小孩,你的腿骨折了,切不可妄用力氣,否則就廢了。”離承顏掌心略一使力,重新接上了骨頭。
豆大的汗珠沿著額角滑落,陳勝咬緊牙關,竟未溢位絲毫聲響。
固定了右腿,他提筆寫下了藥方,又細細的叮囑一番,方回了府邸。
小半月的時間一晃即逝,陳勝漸漸適應了依靠柺杖走路的日子,太子府比起苦悶的難民營有趣的多,他又是活潑愛鬧的年紀,自覺周圍的事物都格外新奇。
這日,他撇開了婢女,獨自走向了通往子衿院書房的石階小道。
小小的腦袋在樹後左右探看,嘴角不自覺揚起了一抹笑意。
推了門便鑽了進去。
蘇羽清正窩在軟塌上翻著醫書,老早便聽見了他走路的動靜。這孩子似是對書房有意,卻總是畏畏縮縮不肯踏足。
若是撞上她,定又要逃開了。她索性閃身躲入了書架後。
陳勝艱難的搬了張小凳子,將柺杖靠在一旁,直接站了上去,伸手去夠上一層的書籍。
小指一勾,看的蘇羽清心驚肉跳,總擔心他摔著碰著。
好在小傢伙夠靈活,取了書便怪怪坐下了,津津有味的看了起來。
掃了一眼書名,似乎是本記錄了山野趣聞的遊記。
不過,陳勝翻閱的速度引起了她的注意,凡是有插畫之處,他總會停著看上好一會兒,若是碰上滿頁的字,他便噘著嘴翻過。
蘇羽清心下了然。
忽而門外傳來一陣匆匆的腳步聲,陳勝手一抖,麻利的將書塞了回去,掩上了房門。
未多時,在一處假山旁,她尋到了那個小小的身影。
“陳勝!”
男孩猛地抬頭,一改鬱色,興奮的衝她揮了揮手,“羽清姐姐!”
蘇羽清半蹲了身子,輕聲開口,“紅杏偷偷告訴我,你最近總在書房附近消失,是喜歡讀書嗎?”
腦袋耷拉,弱弱的回答,“嗯。”
“那姐姐送你去上學堂好不好?這樣你就能讀到更多的書了。”蘇羽清耐心的牽了他的手,循循善誘。
果然,陳勝生了牴觸,倔強的搖頭,“不要,我不想去。”
從身旁婢女的言語中不難猜測,面前的姐姐是太子妃。
而他不過是一個沒了父母的孤兒,能暫住在太子府已是福分。
暗暗咬緊牙關,他不該奢求太多的。
至於讀書,更會招來旁人的恥笑。
日復一日,陳勝的右腿漸好,太醫細細檢查了他的骨頭,“太子妃,這小孩的腿傷已無礙了,只需養上幾日,便能好全了。”
聞言,陳勝下了塌,鄭重的行禮,“謝謝姐姐的救命之恩,我想回去了。”
回哪裏?自然是難民營。
短短半月的相處,蘇羽清已然知曉了他的性子,便不再勸。
沉吟片刻,勾唇一笑,“臨別前,姐姐送你一個禮物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