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芷棋心裏很是複雜，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懷著什麼樣的心情喃喃的說：“你想利用我，為什麼不直接說？你知道在那之前，我是不會拒絕的。”

    兩人終於撕開了傷口，坦白麪對。

    鳳景軒良久沒有說話。

    他一開始是並不信任她的，直到那天得手之後，看著晏芷棋臉色蒼白的靠坐在車裏，直到她昏迷著被送回晏家，他突然覺得不好受。

    於是在辛邵元建議回京的時候，他把本就緊湊的行程，硬生生的往後推了兩個月。

    沒有等到回答，晏芷棋也不意外。她明白，像他們這種人，哪裏會這麼輕易的相信一個人，現在能跟她說這些已經是很大的進步了。

    可明白歸明白，心裏還是有點受傷。

    “那麼，回到之前的話題。你來紅河峽谷的目的是什麼？”

    鳳景軒直視著晏芷棋的眼睛：“陪你歷練。第三遍。”

    晏芷棋受不了他灼灼的目光，低下頭，閉了一下眼。

    “羅羅鳥跟你有沒有關係？”

    鳳景軒一愣，似乎沒想到她會這麼問：“為什麼要跟我有關係？引來那群畜生於我有什麼好處？”

    “誰知道你有什麼目的？”

    【恭喜懟贏了鳳景軒，經驗值+69。】

    “看來我在你心裏信譽很低了。”

    “我該感謝你這次沒有利用我嗎？”

    【恭喜懟贏了鳳景軒，經驗值+99。】

    “真不是我，應該是中心區有人動了羅羅鳥的老巢，使得他們暴動了。”

    “羅羅鳥的老巢？”

    “它們的巢一般都建在靈檀樹上，可能有人砍伐了過多的靈檀，或者帶走了檀心。”

    檀心是靈檀歷經百年凝結而成的樹心，價值連城。

    晏芷棋心裏好受了點：“你說，我就信。最後一個問題，你一直跟在我們身後？”

    “靈犀你喜歡嗎？鱷魚你為什麼沒有要？”

    “……”晏芷棋：“我們走得那麼順利，你是不是還把其他一些高階的異獸都攆走了？我是出來歷練的，不需要你給我作弊。”

    “順手的事。”

    “那麼，”晏芷棋最終還是問到了這個問題，“赤猙群攻擊營地的時候，你一直都在吧？所以才能及時的逮住田光偉。”

    “是。”

    所以他是冷眼看著其他人死亡，直到她有危險纔出現的？

    晏芷棋想到死的那四個護衛：“為什麼不救他們？”

    “我為什麼要救他們？”鳳景軒以非常平靜的口吻，回答的沒有絲毫猶豫。

    “見死不救真的好嗎？”

    “為什麼要救？他們與我有什麼關係？”鳳景軒依舊平靜，語氣裡透出的是一種毫不掩飾的理智、冷漠。

    這次輪到晏芷棋沉默了。見死不救對嗎？不對，最起碼她做不到！可誰又規定別人必須救你？她不知道是自己的問題，還是這個世界的問題，她就是心裏不太舒服。

    半晌，她說：“那你為什麼要救我？我該感謝你對我的與衆不同嗎？”

    “我們是朋友。”他質問道：“你都逃出去了，為什麼還要回來？”

    “他們跟你沒關係，跟我有關係：他們是我的夥伴。你能救我，為什麼我就不能救別人？”

    【恭喜懟贏了鳳景軒，經驗值+199，+99……】

    鳳景軒抬眼望向晏芷棋，漆黑的雙眼微眯，一股暴虐的情緒在其中不停的翻騰。

    用右手勾起晏芷棋的下巴，迫使她抬頭看著他，聲音寒涼如霜：“你拿我跟他們比？那你把自己的安危又放到哪裏了？”

    晏芷棋一對上那雙深邃的眼眸，剎那間便失了神，有些迷離的盯著他。許久才收斂心智，輕聲問：“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鳳景軒一愣，眼睛裏盡是錯愕，堅定從容的心上似乎出現了一絲破裂。

    時間彷彿被拉長，兩人就這麼對視著，沉默著……

    少女的肌膚白皙細膩，眼睛晶瑩閃耀，嘴唇紅豔潤澤……

    鳳景軒像被燙到了一般，突然放手。

    他轉過身，耳朵紅紅的，藏在袖子裡的手指鬼使神差般的搓了搓：“你……你可以把它當做補償，對利用你的補償。”

    許久沒有聽到回答，他忍不住扭頭，卻看到晏芷棋笑盈盈的看著他，好像看透了他的窘迫。

    “你笑什麼？”他的話裡首次帶上了惱羞成怒，這反而讓晏芷棋覺得他跌落了雲端，有了一絲屬於人類的氣質。

    就是這樣纔對。整天端著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子，俯視眾生一般冷漠，不是一個正常的人類少年該有的樣子。

    “笑你好看。”

    晏芷棋收了收表情：“不管為什麼，你救了我們就是救了我們，我又欠了你一個人情。你想要什麼報酬，可以跟我說。”

    【恭喜懟贏了鳳景軒，經驗值+99。】

    非要分得這麼清楚嗎？鳳景軒一哽，心裏有些惱怒：“我想要的，你未必有！”

    “我當然知道。但你說出來我看看，萬一我有呢？”

    【恭喜懟贏了鳳景軒，經驗值+199，+99……】

    “你……以後不許讓自己陷入危險之中，否則，我就殺光你身邊的所有人！”

    鳳景軒一甩袖子，丟下晏芷棋，大步的向營地走去。

    晏芷棋聽著他這霸道狠戾、偏偏又夾雜著關懷的話，心中百味陳雜。或許，這纔是他真正的性格？

    待到了營地，鳳景軒突然反應過來：他……情緒失控了！

    習慣使然，他從小就很少有太大的情緒波動。剛剛，他為什麼這麼惱火？

    鳳景軒忍不住又看向晏芷棋。

    那個纖細的人影正走向白元凱，兩人捱得極近，小聲的說著什麼。

    他心中的不爽又來了。

    鳳景軒閉上眼，讓自己冷靜下來。抱元守一，他似乎看到了心中那個迷茫不知所措的自己。

    自從遇見這個小女子，好像有什麼變得不一樣了。不由自主的想靠近，只要看到她的身影，他的心變有些歡欣雀躍。幾日不見，或者聽不到她的訊息，他便感覺缺失了什麼重要東西一樣。

    從不介意利用他人的自己，因為是她便心懷愧疚；看到她的眼淚便忍不住暴虐的想殺人；知道她難受，心中總感覺堵的難受；看到她關懷靠近別的異性就嫉妒如狂；看到她有危險便擔心的要命……

    惱恨她不顧自己的安危，惱怒她跟自己分得清清楚楚……

    喜、怒、哀、樂繫於一身，愛、惡、欲皆由他定，這，就是喜歡吧。

    鳳景軒閉著雙眼的臉上慢慢露出了一絲笑容，近一個月的不安、躁動，彷彿都有了著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