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離然腦袋裏蹦出了兩個字：“方白。”

    方白瞬間笑了出來，整顆心重新落下去，再次擁住了他。

    方白並不能確定，方離然現在這樣，究竟是因為系統對他做了什麼。

    不過，可以肯定的是，不管怎樣，他都沒有完全忘卻自己。

    他都依然，會因為自己而心動，會貪戀自己的懷抱。

    方離然此刻的行動就證明了這一點。

    心裏還覺得莫名其妙呢，身體就已經很沒有出息的放鬆了下來，像是追尋著某種熟悉的氣息，像是曾經已經這樣做過千百次一樣。

    “對了！”方離然略顯混亂的腦子突然警醒了一下，猛地抬起頭的問他：“你剛纔叫我什麼？”

    自己是南陽國的皇帝南宮漓啊，他說別的胡話也就算了，怎麼還把自己的名字給叫錯了？

    方離然雖然沒有辦法解釋眼前的場面，可要是因為把他錯認成了別人，纔有了接下來這一番的舉動的話，那可是必定不能原諒他的。

    “是你啊。”方白深深的望進他的眼裏，就算再念多少次他的名字，也都會不厭其煩的去呼喚他。

    “方離然。”

    嘶......方離然突然覺得自己頭有點疼，好像有什麼東西在鑽自己的腦子，太難受了。

    還有一個聲音在勸他放棄，要他不要回想起那些，說把所有的東西都還給他，對他沒有好處。

    方離然的潛意識是趨利避害的，但是眼前這個人，卻給了他與所有本能背道而馳的堅定。

    方離然在心裏默默的回答：“既然是我的東西，那就當然要還給我。就算是會後悔，那也是我應得的。”

    然後，方離然好像聽見了一聲嘆息。

    片刻之後，腦袋裏的疼痛消失了。

    緊接著，就是從四肢百骸傳過來的，劇烈的痛楚。

    與此同時，也有大段大段的回憶，重新灌進自己的腦子裏。

    身體上的所有痛楚，都是從前經歷過卻沒有承受，現在一股腦還給自己的。

    腦海中的那些回憶，也全部都是本該屬於自己的。

    一時之間雙重摺磨，方離然艱難的承受著，險些直接暈過去了。

    還好方白再一次穩穩的接住了他，像之前的每一次一樣。

    是自己選的結果，除了承受以外沒有別的辦法，方離然心知肚明。

    疼的他連牙根都快要咬碎，身體完全不受自己控制的顫抖，卻也一聲不吭的堅持著，完全沒有任何一絲一毫想要後悔的打算。

    好不容易緩解了一些，能把注意力重新集中的時候，方離然終於能再次和系統768溝通了。

    “就是因為你們瞎胡鬧，做出了不應該出現在這個任務世界裏麵的事情，所以纔會讓系統出問題，纔會沒法去下一個任務世界的。”

    系統768半是勸阻，半是威脅：“你要是再胡亂來，萬一把系統搞崩了，我可不敢保證有什麼後果。”

    只是很明顯的，系統768的威脅，此刻已經起不到任何作用了。

    它的最後一次試圖挽救，讓宿主重回系統正軌的計劃，也在剛剛失敗了。

    它本來抹去了方離然的記憶，讓他在這個任務世界裏只是作為南宮漓活著。

    卻沒有想到，人類的情感，遠遠超過他一個機器所能理解的範圍了。

    竟然反過來影響了系統。

    系統768沒敢說，剛剛那個在方離然心動時候會響起來的系統提示音，根本就不是他設計和操控的。

    又過了良久，方離然長舒了一口氣，終於從快要窒息的痛楚之中緩過來，反正是笑出來了：“我倒是也挺好奇，會有什麼後果的。”

    說完了，衝着方白對視一笑，對方很顯然也明白他的意思。

    “不就是把當前任務世界搞崩嗎？簡單的很。”

    想要兢兢業業，把事情做好，可是要付出很大的努力的。

    但是建造一座城堡，需要經年累月，摧毀一座城堡，卻只需要頃刻之間的一把火、一個爆炸就可以了。

    努力用功的事情，方離然做不好。

    但是放飛自我，解放天性，把這整個任務世界搞成一團糟，隨心所欲的去搞破壞，那不是一件最簡單的、最好玩兒的事情了嗎？

    很快，系統768就再次慌了，試圖給予威脅和警告：“你再這樣的話，你就要永遠陷入在當前的任務世界裏，不停地重複迴圈了。”

    無奈方離然不聽啊。

    別說什麼任務了，整個世界的劇情都要歪到姥姥家去了。

    別管主角配角，都在他們兩個主要人物的帶領之下，往莫名其妙的方向，撒歡奔去了。

    然後在某一刻，終於崩了。

    太多太多不應該出現在這個任務世界裏的東西，積壓在一起，壓垮了。

    世界分崩離析，瞬間下墜，剎那間失重。

    不過沒關係的，方離然已經做好了去面對一切的準備，更何況，他現在還牢牢握著方白的手，被方白緊緊護在懷裏呢。

    哪怕是要墜入無底深淵，方白也會護著他的，他又有什麼可害怕的呢？

    一層一層的往下墜落，在短短的光怪陸離的畫面閃回之間，看見了所有方離然所經歷過的世界。

    然後，看見了這個世界的本質。

    有一說一，方離然是有點無語的。

    所以他們倆，就都只是爲了構建這一整個世界背景，所不停穿越輪迴的......工具人？！

    除此之外，他也很快意識到。

    他以為自己是在不停的輪迴轉換之中，一遍又一遍的去奔赴那個攻略目標。

    但其實，早在最開始的時候，方白就已經堵上了全部，就已經奔赴自己而來了。

    是方白和主系統做了交易，心甘情願如此，來換取意外身亡的方離然的一次重生機會的。

    只不過，方離然的胃口有些大。

    他想帶著方白一起回去。

    而這樣雙向的愛意，也早在系統始料未及的時候，就擁有了可以擊潰這個世界的力量。

    方離然在一片支離破碎的碎屑之中，找到了最開始的原點，找到了真正屬於他們倆的那一片。

    “方白。”方離然知道，只要是自己的呼喚，他都會答應的。

    “嗯。”身後傳來堅定的迴應，方白從來都知道，不管去往哪裏，只要有方離然在的地方，那就是他的歸處。

    他因為方離然而愛屋及烏整個世界。

    這一點，不只是說說而已。

    他從始至終都沒有變過。

    系統可能永遠都無法理解這一點，估計還要把他們當做一個反面的例子，記錄到系統的bug提示中。

    但，方離然是知道的，方白也是明白的。

    無關於所有設定與任務，是再聰明的系統也無法解釋，

    因為——

    愛，是能夠敲碎這一切虛空的唯一武器。

    “我們回家。”

    “以後，一起去看太陽，月亮與星辰，共度所有的四季變幻與星河流轉。”

    “你就是我的太陽，我的月亮，我的星辰。”

    “我的明媚四季與燦爛星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