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這些以外......”

    長久的沉默之後，十七打算讓他一個人待一會兒，好好的思索消化一下，剛站起身，又被他叫住了。

    “哥......”

    久違的重新念出這樣一個字，十七明白，這是他打算相信自己的意思。

    袁棋還有點彆扭，耷拉著腦袋，有些垂頭喪氣，聲音也很小：“還有一點，能不能和他商量一下？”

    這個他，是指方離然嗎？十七答應下來，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能不能......讓他好好說話？”

    十七不解：“他不就是好好說話的嗎？哪裏不好了？”

    袁棋抬起頭來，眼神複雜而幽怨：“一個皇上應該這麼說話嗎？太詭異了！”

    啊這......十七沒忍住，笑了一下：“是吧？剛開始的時候，我也不太習慣，以後習慣了就好了。”

    畢竟以方離然對待他的態度，從一開始到現在就能看出來，已經完全是因為自己而愛屋及烏，對於他幾乎也是等同於自己的，看待家人的關照與關注度。

    袁棋還是鬱悶的厲害，忍不住嘟囔：“這麼大的事情，為什麼你們倆就好像兒戲一樣？你們是認真的嗎？”

    事情的確不小，但不是都已經解決了嗎？何必再繼續苦大仇深的？

    更何況，如果這點事情都承受不住的話，要是讓他知道了更多離譜的事情，可怎麼辦啊？

    不過那是他和方離然之間的秘密，只需要他們兩個知道就行，倒也不會出現需要別人來面對的情況就是了。

    “當然認真了。”十七從未如此堅定過：“正是因為對彼此都足夠認真，纔可以視其餘的東西為無物。”

    “總有一天，你也會明白的。希望你也能遇到，會讓你明白這些，並且值得的人。”

    留下了對於他的美好祝願，再次起身。

    走出殿外，才知道他們到底聊了多久。

    方離然已經在偏殿睡了一覺了，外頭正天光大亮。

    現在再去處理，昨天皇上遇到刺殺的事情，可就容易多了。

    方離然沒有給那個忍辱負重的男主劇本繼續發展的機會，也沒有任何報復的意思，只是按照南陽國原本的律法章程，交給相關部門正常處理，該怎麼處罰就怎麼處罰。

    不過還是有點私心，除了對於袁棋以外，對於其他相關的人，也全都往開一面。

    畢竟株連九族的罪過實在是太大了，就像十七曾經遭受過的那樣，他和他弟弟當時只是個孩子，什麼都不懂什麼都沒有參與過就要被牽連，還是太無辜了。

    袁棋在此事之後，就算是有再多的震驚和不敢置信，也只會藏在心裏，不會再對方離然這個人有什麼質疑了。

    只是有一點，他不太習慣在宮中生活，也相當不滿意，皇上和他親哥一點都不把他當外人，直接在他面前不經意之間流露出親暱的操作。

    太尷尬了，一時半會兒都是沒法習慣的。

    想要恢復原本的身份，改變罪臣之子的結局，是不可能的。但正如十七所說，重新開始自己嶄新的人生的機會，已經在他面前了。

    在想好究竟要怎麼珍惜這樣的機會，擁有怎樣的人生之前，在宮外為十七準備，又從來沒有用上過的那所宅子，就正好讓他去住了。

    離皇宮也不遠，還是在繁華的京城裏，光是重新瞭解這個世界，熟悉正常人行走在陽光之下的生活方式，也足夠他忙好一段時間，無暇去思考過往了。

    方離然覺得，這個世界裏為他埋下的所有情節，都已經成功度過，萬事大吉了。

    接下來，只需要好好享受自己任務成功之後的成果，就像之前的每次一樣。

    最頭疼的問題，應該也和之前一樣。那就是身為皇上，會一直被群臣進諫，會比他本人還要操心的後宮問題。

    方離然的解決方法也一如往常，那就是得兢兢業業，讓他們除此之外，沒法挑出其他的刺來。

    說得簡單，實際上可是勞累的很。每天都要準時準點上班，還全年無休。

    所幸，從來不是孤軍奮戰，身邊會有人替自己分擔去大半的。

    這天，又到了繁花盛開的季節，方離然說什麼也沒法在房間裡待下去，就算是把書桌直接搬到花園的亭子裡去，他人也要出去。

    十七除了順著他，還能有什麼辦法呢？

    左不過，就是換個地方和環境。那些事務的處理和奏摺的批閱，還不都是十七來的？也不知道他累個什麼勁。

    方離然不用再受墨香氣的薰陶，深吸了一口，帶著淡淡花香的空氣，但這一杯茶坐在亭子邊，看著美好的風景，雖然沒法隨意溜出宮去，但心情可是舒暢了不止一點半點。

    過了一會兒，方離然突然和他說：“要不然，你給自己起一個名字吧？”

    驟然說起這麼一句沒頭沒尾的話，十七楞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那個一直沒能解決的問題。

    思索了一下，十七點頭同意了他這個提議：“也好。”

    不管究竟是怎樣的一個名字，其實都只是一個代號。

    重要的不是這個代號是什麼，而是這個代號背後所賦予的意義。

    這是他們兩個人之間共同的秘密，是方離然賦予它的意義。

    攤開一張紙，重新拿起筆來，就準備落實行動。

    只是，人的名字通常都是父母給的，自己給自己取名字這種事情，多少還是有些彆扭。

    無邊無沿的，也不知道該怎麼去取。

    紙上一片空白，和他是何其的相像？

    若是將濃重的黑墨落在這空白的紙上，就能將他的一片虛無，也染上無法抹去的痕跡嗎？

    十七的思緒默默飄遠，有些出神。

    都沒有意識到，有些東西已經悄然冒出來，驅使著他落筆在紙上了。

    方離然看他動筆了，好奇地湊過來，想要看看他的起名水平，準備給他自己取個什麼樣的名字。

    畢竟是要當做暗號一樣，以後都要一直記得的。附庸風雅先不管，起碼得要好記吧？

    心裏犯著嘀咕，小腦袋瓜已經湊過來了。

    紙上，這兩個字已經寫完。

    倒還真的足夠好記，只是這兩個字......未免有些太過於熟悉？也太過於巧合了吧？

    “方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