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誤會，方離然是打死都不會做那種直接坦白，要冒著送人頭危險的事情的。

    他要說的完全是另外一件事情，只不過真要論起來的話，其實還要更重要一些。

    “我們兩個，其實早在很久之前就相遇過了，而且還相遇了不止一次。不是在這個世界裏，是在其他的更多更多的，你不記得的世界裏。”

    “我的名字其實也不是百麗爾，而是方離然。雖然聽起來不像是這個世界裏面會出現的名字，但事實的確如此，因為我本來也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尤南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興起，為什麼要這樣說。只能儘量擺出和他一樣認真的態度，去反問他:“你是怎麼發現這一點的呢？有什麼可以證明的嗎？”

    “你難道不會有一絲絲的，覺得方離然這個名字很耳熟嗎？而且......”方離然一邊說著，一邊直接上手去扒他的上衣。

    他在之前就在意過這件事情了，只不過因為每次都過於精疲力竭，沒有多餘的力氣放在這上面，過後又找不到合適的時機。

    現在就顧不上什麼時機不時機的了，再拖下去，自己都要涼了。

    尤南倒是在任何時候也不介意他如此主動的動作，順理成章的就把手放在他身上。結果卻遭到了完全不同的對待，被一爪子裡拍開了。

    只好無奈的收回，繼續由著他。

    衣服被扯開，方離然停止了動作，眼神示意他往下看。

    說起了自己在一個世界以前的，一個讓人驚奇的發現:“你還記得，這道傷痕是怎麼來的嗎？”

    尤南可不記得自己有什麼傷痕，視線順著下看，臉上的表情瞬間凝固了。

    那道長長的疤痕，在吸血鬼族原本白到幾乎快要泛着銀灰色的面板之上，其實很顯眼。

    可就是不知道為何，自己好像從來都沒有在意過。

    這已經不是，自己想不想得起來，什麼時候受過傷的問題了。

    要知道，因為自己作為吸血鬼族的體質，一般的武器想要傷害到自己根本不可能，癒合能力極強。

    十分稀少的獵人，都是要用珍貴的銀質子彈，纔有可能傷害到他們。

    任憑如何去設想，也想不出，會留下這道傷痕的可能。

    從尤南的反應上來看，方離然覺得自己的話，已經可以被印證一半了。

    至於剩下的一半兒，不可強求。

    畢竟，正常情況下，想要接受這種事情都是很難的。

    方離然至今都沒有忘記當初的顏容顯，明明都和他說了那麼多了，他也看起來是相信的樣子。

    但其實，比起相信自己所說的話，他更多的是在順著自己哄自己，到後來更是成爲了對於自己的美好願望和最後的安慰。

    所以，如果尤南會相信自己的說的話，那當然是最好的。

    如果不相信的話，只是因為對於自己的感情，而順著自己的話，也不會覺得太過意外。

    方離然就在那平靜的看著，等帶著尤南的反問。

    等了好一會兒，尤南再次抬起頭來，開口問的，卻不是和這個事情有關的，而是追問方離然:“如果你所說的，全都是真的話......那麼你能告訴我，你為什麼會選在這個時候來告訴我嗎？”

    方離然沒有因為剛剛涉及到系統的事情，而忐忑不安，反倒是現在把心給提起來了。

    果然是吸血鬼族的首領......你說說，這打交道的人，一個比一個道行更深。

    人家吸血鬼族都不知道已經活了多少年了，怎麼可能這麼容易就被忽悠住？

    方離然原本淡定的心態，瞬間就矮了半截兒。

    “因為......”再次開口的時候，就顯得略微艱難了:“我透過讓我可以穿梭於各個世界的小破系統，知曉了關於這個世界的一切。”

    “其中最為重要的，就是關於接下來的一場爭鬥。爲了阻止你會受到的傷害，爲了避免這場爭鬥，我才冒這麼大的風險，主動和你說這些的。”

    “當然......我確實有一件事需要坦白。但其實也不能說我甩鍋，畢竟這種事情在我來到之前就已經......”

    說著說著，方離然略顯心虛的看了尤南一眼。

    尤南默默的點了點頭，示意他繼續說下去。表情看不出來任何情緒，已經是當前最好的反應了。

    方離然深呼吸了一下，閉上眼睛，不去看他。

    一口氣，把身為百麗爾所經歷過的那些事情，包括他已經參與過的那些計劃，和盤托出了。

    雖然知道這樣做的風險很大，可是事到如今，除了要信任尤南對於自己的愛意以外，自己其實什麼實質性的事情都做不了。

    爲了讓自己說的順暢一些，也是因為不敢去看尤南，所以一開始就把眼睛給閉上了。

    現在眼睛依舊沒有睜開，說完了之後周圍已經安靜了好一會兒了，都不知道尤南現在是什麼樣的表情，什麼樣的反應。

    甚至因為他沒有什麼氣息，而感覺不到他現在還在不在自己身邊。

    整顆心七上八下的，屏氣凝神了好一會兒。彷彿像是一個犯了錯之後，等著被教訓的小朋友一樣，等待著對方對於自己的宣判。

    沉默了良久，終於又聽見，尤南的聲音。

    只有一句話:“把眼睛睜開。”

    方離然覺得他大概是要用吸血鬼的能力來凝視自己，親自窺探自己最真實的內心，來去驗證自己方纔所說過的話吧？

    再次深吸了一口氣，方離然慢慢睜開了眼睛，看見了對面，尤南的衣襟還維持著剛纔的樣子，鬆鬆垮垮的半開著，露出半截疤痕。

    這也立馬意識到，現在不是應該看向別處的時候。

    急忙抬起頭來，正對上他的視線。

    前段時間最害怕的一件事情，現在要坦然接受了。

    尤南盯著他的眼睛，看了許久。

    久到方離然因為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眨眼睛，而一直強行睜著，已經撐不住的生理淚水從眼眶裏滾出來了。

    也依舊不敢動，只是心裏面忍不住的犯嘀咕。他雖然自己沒有經歷過，但是他記得身為百麗爾的時候有過這樣的經歷，和現在的感受怎麼不太一樣？

    忽然，聽見尤南小小的嘆了一口氣。

    “原來......你一直都是懷著這樣沉重的心情，待在我身邊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