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4 帝師千歲,快來護駕(八十二)
“顏容顯......”
方離然能說的都說了,可還是沒有得到任何迴應,心裏的無力感,前所未有。
“你是個啞巴嗎?”
無奈之下,忍不住想要吐槽兩句:“怎麼會有你這樣的人?連喝了酒之後,都是如此的死板。”
“你以後也別喝酒了,喝多少都是浪費......”
話音剛落,突然聽見一聲迴應:“好。”
似乎是很艱難的,從嗓子裡擠出來的聲音一樣。
方離然愣了一下,都有些分不清,他這聲“好”,是在迴應自己的哪個問題?
保險起見,還是多問一句比較好。
“你答應的是什麼呀?該不會是答應了以後都不喝酒吧?”
不會說了那麼多都不聽,就聽這句沒用的吧?
耳邊傳來一點喉嚨裡滾出來的笑聲,似乎是被方離然的話逗笑,沒想到他的關注點如此不同,竟然還要擔心這種事情。
沒有將重複說一遍,也沒有明著回答方離然的問題,顏容顯只是又低著聲音問:“那照你說,若是喝了酒的人,應該要怎樣纔不算死板和無聊呢?”
怎麼突然問起這個?自己剛剛說的那麼多,就這麼被跳過了嗎?
方離然有些不解,但也自知那種沉重的氣氛不適合自己。
他既然肯和自己說話了,那就順著她的話往下說吧。
喝了酒的人應該是什麼樣......方離然這個酒量奇差的人,倒是有過幾次深刻體會,可以回答這個問題。
“你喝酒的時候,沒有碰見過其他的酒鬼嗎?”
“酒這種東西,可是能壯慫人膽的東西。理智什麼的,都要靠邊站。就算你沒有慫人膽,也是想要借酒消愁,好讓自己內心的情緒紓解出來。”
“所以通常情況下,喝了酒的人都比較容易衝動,都會把自己平時一直壓抑的天性釋放,咋一直想做卻沒做的事情,一直想說卻沒說出來的話,全都一股腦發泄出來。”
這樣的行為,只是聽起來,就知道如果發生在皇宮裏的話,足以拉出去直接砍了。
四四方方的宮牆裏,困住的不僅是每個人的身體,更是框住了每個人的靈魂。
不過好在......這裏不是皇宮,這裏是顏府。
眼前人不是高高在上,身著一身巍峨龍袍的聖上,只是那個,會翻牆頭進來找自己的心上人。
顏容顯忽然回握住了他的手,用力一拉,方離然的身體忍不住地前傾,順勢就被他扶住。
主動黏著他,往他身上湊了那麼多次,這還是顏容顯第一次給予了迴應,回抱住了他。
第一次迴應,就回應的如此熱烈。
不僅僅是抱住了他,更是像他剛剛所說的那樣,要有點喝了酒之後的人的樣子,一把扣住了他的後腦勺,就吻在了他的唇上。
鋒利的薄唇,帶著溫涼的溫度,和淡淡的酒氣,就那樣毫無防備的,覆了上來。
方離然明白,在這一刻裡,他所要付出來的勇氣,恐怕是不亞於他之前所面對的任何一次生死關頭。
他不光是要面對方離然,更是要面對他自己。
承認他對於小皇帝的不應該有的“肖想”,相信他自己就算是一個身體殘缺的賤奴,也依然是值得被愛,也依然會有人願意不計回報的把他放在心上。
不因為他是東廠廠督還是別的什麼,只因爲他是顏容顯。
從這一個吻裡,就能體會到他的所有沉重心事。
方離然乖巧的順從著,完成的配合着他,哪怕呼吸都有些不暢,也依然是完全有耐心,讓他宣洩。
明面上看起來,一直是自己這個小皇帝主動的去靠近他,每次大言不慚、直抒心意的那些話,也都是自己說的。
但是事實上,顏容顯身上揹負的重量和他心上被負擔上的枷鎖,遠比自己要多的多。
自己可以毫無負擔的朝他走一百步、一千步、一萬步......
但是對於他而言,向自己走的每一步,都是要用盡最大的氣力,破釜沉舟般,沒有任何退路可言。
嘴裏感覺到了一點鐵鏽味,方離然舌尖都有些發麻。
突然又感覺到一點溫熱,好像有什麼東西滴落在了自己的臉上。
方離然偷偷的睜開眼去,在黑暗之中,看不清他到底是不是流淚了。
但如果是的話,相信顏容顯是不想讓自己知道的。
他那麼樣的一個人,對別人殘忍,對自己更加殘忍。
連面對如此人生都沒有感到絕望過,卻每每因此挫敗,因此露出了前所未有的膽怯和悲涼。
自己從來都是他唯一的例外。
所以這點面子,還是留給他吧。
方離然不去想那些有的沒的,乖乖地又把眼睛給閉上。
從今往後,不管再經歷怎樣的黑夜,哪怕是連一點星光都沒有,整個被烏雲給擋住,都不會再讓他感覺到絕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