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離然還是維持著，單方面牢牢抱緊著顏容顯的姿勢。

    所以靠著他的胸膛，無比的近。

    很容易就可以感受到，他現在分明是心跳加快了的。

    只是他好像自己並沒有意識到這回事，或者說是意識到了，卻依然熟視無睹，不打算面對。

    所以面上，依舊是那副冷冷的樣子，沒有什麼分別。

    不光不迴應方離然的話，甚至還要反過來勸他。

    “今日是封后大典，皇上無論如何，現在都不應該出現在這。”

    既然顏容顯對於自己的話視而不見、熟視無睹，那自己這個學生自然是要有樣學樣，也像他這麼做比較好了。

    方離然又把自己的頭埋了進去，往他的懷裏蹭了蹭。

    不管他對於自己的明知顧問，只是語氣輕鬆的反問他:“你怎麼這麼晚纔回來？剛剛是去哪兒了？”

    顏容顯眉心擰著，好像是不喜歡被他這樣的感覺，又想要離他遠一點。

    想要讓他放開，又不想伸手觸碰他，所以只好直接往後退，卻沒起到什麼作用。

    而且已經晚了，方離然已經發現了，他不想讓自己發現的事實。

    “你去喝酒了？”

    因為味道不太重，所以方離然也是到現在才聞到酒味。

    顏容顯只是迴應:“今日是大喜之日，群臣夜宴。”

    “真的是大喜嗎？怎麼一點都看不出來，你有半分欣喜的模樣？”

    有些事情，可能他連想都沒敢想，那就讓方離然來幫他說好了。

    “明明我所做的一切，都在按照你所期望的方向發展，成爲了你想要讓我成為的那種帝王......你為什麼不高興？甚至借酒消愁？”

    “你有仔細想過嗎？你是何等聰明的一個人，我不信你一無所察。”

    可正是因為顏容顯聰明，所以纔會早到一開始，早在接下來的事情都沒有發生以前，就已經設想好了所有最可能的結果。

    然後既理性又殘忍無情的，不給任何開始的機會，也就不必承擔後果。

    這是顏容顯向來的思考方式。

    在每個計劃實施之前，都要去設想其可能會造成的後果，去預估自己承擔相應後果的代價。

    這一次，雖然情況有些棘手，但依然如此。

    尤其，顏容顯還十分確定，這次的後果，是他無論如何也承受不了的。

    方離然的問題也問了，不知道他在心裏會如何想。

    黑暗，是個很好的隱蔽。

    倒也不再去追問，而是終於鬆開了他，藉着一點微弱的光亮，擺出一副要和他認真談條件的架勢。

    沉吟了一會兒，張開口問出的卻是:“顏容顯，你說......我能直接把你貶為庶人嗎？”

    此話一出，在顏容顯的心裏，必然是再次激起了千層浪。

    顏容顯甚至有些搞不明白，他此番前來找自己的意圖了。

    看起來倒越發的像是，戲弄和趕盡殺絕。

    “皇上......”顏容顯喉嚨裡好像堵了一團棉花，聲音又低又悶:“以微臣現在的權勢，不足以對皇上構成任何威脅，大可以留著太傅這個空架子。相反，皇上若是如此心急，剛剛收回權力就急著兔死狗烹，恐怕會寒了群臣的心，讓皇上以後無法用人。”

    說出來的話，又是這樣彷彿站在了上帝視角，遊離在所有人之外，不帶有任何主觀感情色彩的理性分析。

    方離然可不相信他會一點私心都沒有，那寒的是群臣的心嗎？

    會寒心的只有他吧？

    這些小細節，回頭再和他扣。

    方離然現在，就是要明明白白的和他挑清楚，自己的私心。

    “可是一直這樣的話......”方離然又上來抓住了他，又懇切又有些煩惱，歪著腦袋向他求問:“如果你一直都是太傅的身份，我要怎麼才能把你收進我的後宮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