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皇上出事了。”

    再怎麼忽視小皇帝的身份，真的在顏府裡傷著了，手下自然也是要忙不跌的去報告給顏容顯。

    “怎麼了？”

    顏容顯放下手裏的東西，一邊往外走，一邊問。

    手下急忙如實稟報:“皇上從樹上摔下來了，右胳膊上，之前斷裂的傷口還沒有完全恢復，這下子又......”

    說話間，已經來到了方離然的面前。

    方離然還在地上坐著，在大夫過來之前，別人不敢輕易碰他。

    他右臂上，原本被紗布包裹著的地方，滲出大片大片的血跡。

    這讓他臉色蒼白，額上一層細密的汗珠，眉頭緊鎖，卻不知為何，一直緊盯著自己的懷裏。

    順著他的視線，顏容顯纔看到，他的左手一直以一種很奇怪的姿勢，好像是在環繞著隔開外界的一切，小心翼翼的護著什麼東西一樣。

    方離然懷裏的，是一隻被他用衣服兜著的小雀鳥。

    羽翼未豐，還不會飛。

    被他護著好好的，哪怕他身上到處都是擦傷，右胳膊都傷成那樣，也沒有碰到擠到一下。

    局面看起來已經很明顯了。又是因為爬樹，才摔下來變成這個樣子的？

    該不會就是爲了掏鳥窩吧？顏容顯有點不太相信。

    “老師......”方離然自然也是知道他過來，抬起頭來看了他一眼，就很快像那種犯錯的小孩子一樣，又低下頭去。

    “對不起，我不是想要故意給你惹麻煩的。”方離然艱難的用手肘撐地，踉踉蹌蹌的從地上爬起來。

    腳步一瘸一拐的，手上卻還是穩穩的捧著那隻小雀鳥。

    “但是它太可憐了，還這麼小，都沒有辦法重新飛回家裏去。”方離然眨巴眨巴眼，有些難以啟齒的，可憐巴巴的請求顏容顯:“老師的輕功那麼好，可不可以幫個忙，讓它回家？”

    顏容顯完全沒有打算要伸手的意思，只是盯著他的眼睛。

    那雙眼睛好像被他盯得發怯，又因為委屈或者是疼痛，而眼圈發紅，十足的可憐勁兒。

    卻沒有一點打算退縮的意思，還是用他傷痕累累的身體，妥善的牢牢的護著，犟的很。

    方離然也不再說話，不再開口求他，只是沉默地，就這樣和他犟著。

    之所以這麼做，不是沒有緣由的。

    對於現在的顏容顯來說，看待自己和看待這個小雀鳥一樣。

    在他眼裏，都是一個指頭就可以輕易捏死的脆弱生物。

    這樣無用的事情，他是不可能做的。

    只是......現在的顏容顯是個鋼筋鐵塊，不代表他從一開始就是這樣的。

    他固然是不可能逃了算計和謀劃，就像小皇帝一樣，不過十幾歲的年紀，就被架到了這個位置上，再也沒有無優無慮的日子，還要面臨死亡的威脅。

    某種意義上來說，現在的方離然和從前的顏容顯，在有些處境上面是極為相似的。

    方離然在原主小時候的記憶裡，看到了一件事。

    那時候，顏容顯就已經在服侍先皇了，只不過，還沒有這樣的老成和狠厲。偶爾還是會露出一點，像其他人一般的小心思。

    所以顏容顯曾經也幹過，撿回來一隻受傷的小白兔，包紮好、養好傷之後再放歸這樣，無用的事情的。

    方離然甚至都疑心，他當時之所以會救自己，會不會也是抱著這樣一種，隨手撿回一隻小動物的心理狀態？

    是的話也沒關係。

    和人打交道多麻煩呀，面對一個小動物，就不用算計這麼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