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覺告訴方白，方離然現在要說的事情一定不是什麼好事。

    但就算他不迴應，方離然也要繼續說下去。

    “等到出去之後，我們一定會被分開，我們也會被各自帶到不同的地方去，接受不同的調查。”

    “你要相信我的判斷，相信我為你所做的這一切。你不要再向任何人豎起你的爪牙，他們讓你怎麼做，你都要配合。”

    “你一定要記住，你只是一個受害者，你是最無辜的人。”

    “我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回來找你，其實我現在就想和你說......”

    方離然斟酌著詞句，方白現在血淋林的一雙手，和他讓自己不忍心去看的目光，都讓自己的措辭和言語，變得極其的艱難。

    方離然其實想直接告訴方白的——

    不要再等他了，他不會回來了，去過你自己嶄新的人生吧。

    這是最有可能的結果，方離然深知林沐軼在這其中扮演著怎樣的一個角色，深知和林氏生物研究所的一切都脫不了干係。

    可是方白好像也感覺到了，他像是在和自己告別的意味，滿臉都寫著拒絕，滿眼都寫著悲傷難過。

    方離然有種自己是在把撿回來的流浪狗重新拋棄的即視感，負罪感在心中油然而生，揮之不去。

    “我......”

    “我不會再......”

    方離然說了半天，都沒有辦法把第一句話說完。

    方白不想讓他再繼續說下去，伸出手來，想要去握住他的手。

    在即將碰到他的那一剎那，又看著自己手上的一片血跡，而默默的縮回來。

    這樣的小動作，更是毫無防備的，直接刺傷了方離然的眼睛。

    相隔一牆之隔的門外，已經傳來動靜。

    沒有時間了。

    方離然最終也沒能狠下心來。

    “你一定要好好記住我說的那些話，乖乖的聽話，然後，等著我去找你。”

    “好。”

    方白立馬答應了他。

    話音剛落，身後的門就被從外面破開。

    大批的人涌入，帶走了在場的所有人。

    和方離然預想的一樣，他檢舉的那些有關林氏生物研究所的東西，多多少少都要和林沐軼沾邊。

    雖然比不上林院長那樣罪孽深重，但也夠他免不了一場牢獄之災的了。

    方白什麼也不知道，心裏就只記得林沐軼的話。

    被帶出去之後，方白作為整個基因組實驗裡，唯一仍然在存活的實驗品，作為一個活生生的性命，被徹頭徹尾的檢查。

    從未有過的先例，關於他的處理問題，也一直在反覆的被爭議著，遲遲拿不定結論。

    方離然之前做出的那份報告，卻在這樣的環節裡起了一個很大的作用。

    從前關於方白的那些研究，包括他的身體情況以及攻擊性的測試，都和那棟實驗樓一起付之一炬了。

    只有方離然家裏搜出來的那份實驗報告，完整地告訴了相關人員，方白是個擁有人類感情、可以適應人類社會生活的正常人。

    他和正常人不同的耳朵和尾巴，只能證明他在基因改造的過程中，除了獲取強健的體魄以外，也被動的接受了隨之而來的副作用。

    外形，並不影響他是一個智慧生物的本質。

    相關人員隨後對方白進行的各種測試、和調查之中，也完全證明了這一點。

    這讓輿論的偏向，和科研環境之內對於人性的討論，都更加的偏向於方白。

    他只是一個受害者。

    這樣的結論，最終說服了所有人。

    方白在被調查的過程中，一點一點去打聽和收集，那短短的一天之內，究竟發生了什麼？

    一直到他的身份被承認，可以像正常人一樣和外界接觸，他才知道方離然爲了他都做了什麼。

    他終於看到了方離然那天的影片，聽到了方離然最後說的那番話。

    “因為有一個人讓我發現，自己一直以來的堅持，有可能徹徹底底是錯的。”

    “是他讓我知道了，這個世界上不只有刺鼻的消毒水氣味......”

    方白心裏突突的跳動，讓他不得不用手抓緊著自己的心口，死死的捂著，纔不至於讓心臟跳出來。

    方白知道，林沐軼說的那個人是自己。

    他早在自己逼問他之前，就已經完全明白著他自己的心意，裹在每一句花言巧語的外衣裡，毫不掩飾地向自己表露了。

    “滴!好感值增加4%，目前攻略進度值1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