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離然躲在外面看不見的地方，屏息凝神。

    過了一會，聽見外面有人走進來，周信也出去了，只有尉遲承陽和他坐在桌前。

    方離然躲起來的地方看不見他，只能看見尉遲承陽的衣角。

    聽他們假客氣的套路了一會，終於聽見重要的東西。

    大概，是關於西戎部族的。

    聽起來很是耳熟，方離然想起來，這就是他剛來的時候，最開始尉遲承陽征戰回來的對手。

    這怎麼會和尉遲文的事情扯上關係？而且，不是已經解決了嗎？聽說下個月他們還要派使臣過來，獻寶以示友好呢。

    賊心不死？

    正想著，外面正好也聊到下個月使臣到訪的事情。

    還沒來得及說下去，忽然聽見一聲羽箭劃破空氣的錚鳴之聲，緊接著一聲悶響。

    方離然看不見發生了什麼，只能看見尉遲承陽慌忙起身，然後立馬奔他而來。

    “發生什麼了？”

    方離然知道不對勁，拉開床帳，想要去檢視。卻被尉遲承陽迎面捂住了眼睛。他只能從手指的縫隙裡，模模糊糊看見地上一灘血泊，和一支沾血的羽箭。

    “他死了。”

    尉遲承陽言簡意賅的概括現在的意外，仍舊沒有放開方離然，直接拉他出來：“我帶你出去。”

    被遮住視線，方離然都不知道該往哪走，下來就是一個踉蹌，只能去抓尉遲承陽：“你為什麼要一直遮著我的眼睛？你這樣，我什麼都看不見，怎麼走啊？”

    “大膽跟著我就行了。”尉遲承陽帶著他從血泊的另一邊繞過去，徑直走到窗前，才鬆開他。

    這是周信提前想好的退路，突然變故，這裏完全不安全，正門肯定是不能走了。

    來不及和方離然多說，外面已經有人從門縫裏吹了迷煙進來。

    尉遲承陽拽住了他的衣服，像是拎一個小雞仔一樣，和那天晚上如出一轍，直接帶著他飛簷走壁，走捷徑到了一樓。

    正堂裡那麼多人在，那些黑衣人卻完全不管，忽然從四面八方冒出來，手裏拿著冒著寒光的刀刃，直奔他們而來。

    整個樓裡陷入一片混亂，尖叫聲四起，煙霧彈又摔過來。

    隨手扯了塊佈讓方離然捂上，尉遲承陽三下五除二奪了想要傷他的刀劍，和周信一前一後，很快殺出一條路來。

    方離然打架都夠嗆，哪裏見過這樣的場面，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安靜當個腿部掛件，緊緊跟著他，偶爾提醒一下還怕聲音太大會打擾他。

    闖出問香閣的大門，周信劫了停在門口的馬，讓尉遲承陽帶著方離然先走，他斷後。

    尉遲承陽沒有遲疑就揚長而去，方離然坐在後麵，有點擔心：“你就這麼把他丟下了？”

    “不丟下都走不了。”尉遲承陽心中有數：“放心吧，他沒那麼弱。況且，這些人是衝着我們來的。”

    方離然明白了，捉緊了他的衣服，以防被顛簸下去。

    但有一個問題，他真的很好奇啊。

    “你剛纔為什麼要捂著我的眼睛，不讓我看啊？”

    尉遲承陽有點無奈：“這麼緊要的關頭，你就關心這個？”

    “也不是。但是我關心其他的也沒有用啊，我什麼忙都幫不上。”方離然很有自知之明的。

    說的倒是實話。

    “聽說，從地牢出來之後，你就被嚇得昏倒了，還高燒不退，睡了一天一夜才醒。”

    方離然眼前一亮：“你這是在擔心我？”

    “是。擔心你再被嚇暈了，我得拖個多大的累贅，想想就累。”

    尉遲承陽精準扼殺他的所有不切實際的想法。

    “行吧。”方離然期望值不太高，現在也不算失望。“反正，我現在也的確是個拖油瓶。不管怎麼說，你剛纔一路保護著我出來，我心裏還是挺感動的。”

    尉遲承陽再次潑冷水：“皇上您客氣了，說假話可是要造報應的。”

    方離然還沒來得及再開口，馬匹忽然一下子往前栽了下去，身體一瞬間失重，繼而不受控制的向一邊倒去。

    報應來得這麼快嗎？

    不對啊，他又沒說假話為什麼要造報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