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柯的建議是，要他再在醫院裏住兩天，因為他的激素水平很容易紊亂。

    只是身不由已啊。方離然一個被他花錢買回去，被裝在木箱子裡送貨上門的人，哪有什麼拒絕的資格。

    方離然只為自己爭取了一點點時間，偷偷的和林柯商量，要他幫自己多開一點藥。

    林柯不解：“這些都是按照你目前的身體情況，嚴格計算的劑量。”

    如果只有自己要用，當然夠用了。

    可方離然還掛念著，昨天晚上那個被施暴的小男孩，也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

    “家裏還有一個調皮的小男孩，總是把自己磕磕碰碰，弄得一身擦傷和淤青。”方離然這樣和他解釋。

    林柯看著他的側臉，那上面的紅腫差不多消完了，還剩下一點淡淡的痕跡，不仔細看看不出來。

    這也是因為“調皮”嗎？家裏的那個小男孩，和他的情況一樣嗎？

    “林醫生？”方離然被他看著，有些不自然的偏過頭去。

    林柯點了點頭：“好。”

    當了這麼久的醫生，見過多少患者，也就見過多少家庭，見過多少紛爭和故事。

    別人的家事，自己完全不瞭解，還是不要操心的好。

    只是不知道為什麼，林柯總是要忍不住多分一些注意力在他身上。

    給他開了一大堆藥，現在會用到的，還有以後可能會用到的。囑咐他哪一些是塗淤青的，囑咐他再有傷口應該怎麼處理。

    因為待會是要自己去給別人療傷的，方離然聽得極其的認真。

    末了，林柯說完了，頓了一頓，暗自搖了搖頭：“要是都用不到的話纔好。”

    這就是醫者父母心嗎？

    方離然表示：愛了愛了。

    既然如此，方離然也得說點什麼讓他別擔心了。

    “應該會用不到的。比起用這些，我更願意再來一趟醫院，再多見林醫生幾次。”

    林柯當然不是這個意思，但是他都能和自己開玩笑了，應該是不需要擔心的吧。

    從醫院離開，回到楊碩的住所。

    還好，楊碩現在有事要辦出去了，要晚上纔回來。

    家裏的出口都被看守著，方離然只能在家裏自由活動。

    其實真正無奈的是，就算是能逃出去，也沒有什麼跑的必要。

    他們這些從黑市裏出來的人，控制權被金錢衡量，身無分文，又沒有身份資訊，逃出去也是寸步難行。

    當務之急......方離然拿著藥在偌大的房子裡摸索，終於在樓上最裡處的一個小房間裡，找到了昨晚那個小男孩。

    他大概也是和自己一樣的命運，又瘦又弱小，方離然都看不出來他的實際年齡，總疑心會是讓楊碩抓進去多蹲幾年的年紀。

    現在即使是白天，他也縮在一個角落裏，坐在地毯上，緊緊抱著自己的膝蓋，把腦袋埋在膝蓋裡。

    只是看見了他昨晚的一小段遭遇，就可以想象他平時是怎麼度過一天又一天的了。

    方離然光是敲了敲房門，都把他給嚇到顫抖了一下。

    看清來的人是誰，才平復下來。

    方離然儘量展現出自己的善意，慢慢的放輕腳步走到他身邊，陪著他一起坐下。

    “別怕。我一直很擔心你，我帶了藥過來，想要幫你療傷的。”

    沒有被排斥，方離然拉出了他的手，一點一點的給他上藥。

    藥物沾到傷口上，疼的他瑟縮了一下，方離然趕忙道歉：“對不起，我不太會照顧人。”

    他一言不發，只是拼命的搖頭，乖乖的讓方離然繼續。

    氣氛太壓抑了，方離然一邊幫他擦藥，一邊試圖和他聊天：“我叫肖沐，你叫什麼呀？”

    “譚優。”

    譚優的聲音都是帶著哭腔。

    作為一個“商品”，還從來沒有被這樣關心過，愛護過。

    沒等方離然繼續問，譚優忽然抬起頭，用一種很急切的語氣囑咐他：“你要小心。他不止暴力，他還喜歡打一個巴掌給一個甜棗吃，會利用我們這樣悲慘的過去，來玩弄心理，玩那種救贖的戲碼，讓你愛上他再狠狠踢開。這是他的樂趣，你一定不要上當，不能愛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