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凡，除了你這兩頭，村裏也有不少豬都能出欄了，這些豬你打算怎麼處理？”陳善才問道。

    林凡兩隻手拍了拍臉頰，他知道這個時候最需要的就是冷靜。

    他要帶領村民們找尋一種長久發展之道，而不是做一錘子買賣，所以這第一單就格外重要，要為後面的發展打下基礎做好鋪墊。

    “陳伯，這山上的豬加起來接近3500斤重，但這兩頭豬是給唐家留的，所以你今天連夜把村裏所有適合出欄的豬的數量和重量都統計一下，我需要一個總量，賣豬的事我們需要從長計議。”林凡吩咐道。

    “今天下午村長已經統計好了，這次全村有35頭豬都可以出欄了，總重量達42000重。”陳善才一邊說著講一個破舊筆記本遞了過去，上面清楚地記著金斗村裏每家每戶降了多少頭豬，已經可以出欄的有幾頭，已經可以出欄的總計多重。

    林凡直接把筆記本遞給了武嘉一，讓他全部錄入電腦系統，做一個全村的資料庫。

    雖然金斗村戶數沒有那麼多，但等到全部錄完也到了晚飯時間了。

    “下一步公司得規範起來了，採購、出納、銷售、生產都要有專業的人來管理，我們現在可以進一步對外招聘了。”林凡沒有因為豬欄裡的一時豐收衝昏頭腦，一邊吃著飯已經開始考慮起下一步的計劃和規劃。

    “那我們這次得找多少人合適呢？”陳善才皺著眉頭，他不是不明白這個道理，但是辛辛苦苦養豬的使他們，最後卻被那些招來的人輕鬆把錢拿走，對一個村裏的人來說，一下子沒那麼容易接受。

    “陳伯這個問題提醒我了，從外面招聘人才是必須的，但我們也得讓村裏的人賺到錢，所以我們需要對上爭取，在村裏辦教育。基礎教育要抓好，職業教育必須也得搞起來，第一步就培養生產管理人才和企業管理人才！”

    林凡作為回鄉大學生，深知知識對鄉村發展的重要性，也知道對於鄉村來說，從基礎教育開始慢慢抓起那是希望，可是如果想要快速見效，讓鄉村發展加速，那就必須跟上職業教育。

    職業教育可以讓那些已經在起跑線上落下了的村民，能夠擁有一次“變道超車”的機會，能夠讓他們在另一個軌道上找到自己的價值。

    一聽到教育倆字，陳善才兩個眼睛都快放光了，別人不知道，只有陳善才心裏最清楚，金斗村上上下下有多少人都是吃了沒受過教育的虧。

    早先年的時候可不想現在這樣，教育條件這麼好，幾乎人人都可以擁有讀書上學的機會，而且那時人們的教育觀念也沒這麼先進。

    很多家裏條件差的，孩子根本上不起學，有些家庭殷實家裏有買賣的，又不屑於讓孩子去讀書上學。

    再加上金斗村位於山上，那些時候，交通不發達，想要上學就必須步行下山，到很遠的鎮上去讀書，直到現在，金斗村上學的孩子依然是鎮上村裏來回跑。

    林凡現在說要辦教育，而且就在村裏，不由得陳善才不激動。

    走到屋裏，陳善才拎出兩瓶茅臺小王子，用熱水溫上，又下廚炸了一盤花生米，拍了兩根黃瓜，殺了三個西紅柿（糖拌西紅柿）。

    “來，小凡，陪陳伯喝一汽。”一邊說著，陳善才就給林凡道上了酒。

    武嘉一忙完手裏的活，也坐了下來加入了隊伍。

    “來，小凡，這第一杯是陳伯敬你的，不光是因為你帶村民們養豬賺錢，更主要的是因為你要搞教育，我替全村人謝謝你。”陳善才高高舉杯。

    不等林凡開口，陳善才已經一口下去了小半杯。

    “陳伯，你慢點。”林凡連忙提醒道。

    “沒事，陳伯開心，心裏高興。”陳善才說著。

    林凡也不再多言，端起酒杯同樣嚥下去了小半杯。

    白酒入肚，火辣滾燙，林凡皺著眉頭卻咽得十分乾脆，這是他一定要造福相親的決心，爲了陳伯，也不全是爲了陳伯。

    林凡沒有用武道去化解酒力，喝到最後三個人都醉了，但依然在喝。

    唐芸很自覺地擔任起了倒酒的工作，一直到深夜，明月當頭，三個人趴在石桌上睡了過去，唐芸將三人分別扛回了他們的房間一個人來到院子裡發呆。

    眼前的一幕，讓唐芸想起了久違的一幕。

    那時候唐芸的父親擔負著唐家的希望，每天除了瘋狂練功，就是輾轉於商海之中。

    從那個男人的身上，唐芸沒有看到過一絲的疲憊之色，但是個人都明白，一張弓總是處在拉滿狀態下，怎麼可能不疲勞，只是他不會表現出來罷了，因為在城牆下，就是百萬勁敵，一旦他表現出疲憊的狀態，那些敵人就會如同亢奮的野狼衝上來將你撕成碎片，然後侵犯你身後的親人和家園。

    但只有在少數時候，唐芸會看到自己的父親喝到酩酊大醉，而每一次這個時候，必然是他父親十分開心的時候。

    一次是唐芸成功感應到真氣可以修煉，還有一次是唐芸的父親被唐家選中，為唐家去那個地方征戰。

    而每一次那個男人喝醉，唐芸的母親就會耐心地幫助他擦額頭擦脖子擦手，然後幫他洗腳，最後給他蓋好被子。

    而今，眼前林凡的身影卻與當年那個男人的身影漸漸重合在了一起。

    深吸了一口氣，唐芸轉身進了房間，燒了熱水，先是用熱毛巾幫林凡把額頭和臉頰全部擦了一遍，而後又把林凡的手和胳膊也全都擦了一遍。

    最後唐芸猶豫了片刻之後，端來一盆熱水，慢慢幫林凡脫下了鞋子和襪子。

    天旋地轉，林凡不知道自己到了那裏，他看到了金斗村無數的人，還有豬、狗、雞、鴨……他們生長，他們受苦，他們享樂，他們衰老，然後一切化為泡影遠去。

    然後林凡感覺自己暖洋洋的，他看到一個女人在遠遠地地方衝着自己笑。

    他看不清那個女人的臉，但他感覺那是他的母親，他明知道他的母親是個農村婦女，跟遠處那個神女一樣的身影氣質千差萬別。

    但除了容貌、形象、氣質……還有一種更為重要的東西，那是心靈深處的感覺。

    不知不覺，一滴眼淚從林凡的眼角滑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