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安淡淡地看著漢尼拔：“我是太陽，我是奇蹟，那你是什麼？”

    “我是……”

    漢尼拔微笑起來，欠身行禮，儘可能恢復自己的優雅風度。

    “我是吸血鬼，我是惡魔，我是因為陽光來的太遲，而永遠墮入黑暗，無法得到救贖的人。”

    “我是食人者。”

    “尊敬的蘇安先生，您是人類中的奇蹟，但是為何奇蹟之光不能向前照耀，拯救曾經的我和米莎……”

    說到這裏，他看了一眼蘇安，露出嘲諷的笑容：“你似乎在問我，米莎是誰，我曾經又遭遇了什麼……看來即便你是太陽，是奇蹟，依舊不能無所不知。”

    “無所不知，無所不能，只是一種期盼。”蘇安說道，“真正意義上要做到很難。”

    “那麼，接下來我要遭遇什麼？你要如何處置我？我很難奢望你會遵守法律，等候我判刑服刑。不是嗎？”漢尼拔說道。

    “沒錯，我特意來這裏，不是要放過你的。”

    蘇安說道。

    “那麼，請你看一看我的回憶，我是什麼人，米莎又是什麼人……”漢尼拔說道，“作為存在的最後證明。”

    “我同樣沒有多少興趣。”蘇安說道。

    “那麼就讓我來說吧，那件事發生在第二次世界大戰的時候，當時我和我的妹妹米莎，都只有幾歲。米莎可愛又美麗，像是櫥窗裡面陳列的全世界最美最可愛的娃娃。她會咯咯地笑，會拿著東西來問我，哥哥哥哥這是什麼……”

    漢尼拔咧了咧嘴：“然後，他們缺少食物，吃掉了米莎。從那之後，我就一直在想，人類或許也是食物的一種……我一直在想……”

    蘇安嘆了口氣，抬起手來釋放“吸魂奪魄”。

    漢尼拔的目光漸漸呆滯，露出某種痴呆一般的笑容。

    “不回憶這些，或許你會更幸福一些。”蘇安說道。

    “謝謝。”

    漢尼拔最後憑藉清醒的意識說出一個詞彙，隨後變成一個徹底的白痴。

    蘇安收回手掌，看向滿臉驚駭的克拉麗絲。

    “你……你無權將他變成一個白痴，這是違法的。”克拉麗絲驚駭地說道。

    蘇安笑了笑：“將他變成這樣，是這個世界對他最後的溫柔。漢尼拔很聰明，很敏銳，一直沉浸在童年的痛苦之中難以自拔。”

    “無論是審判他，還是關押他，都不能讓他感覺愧疚，他依舊沉浸在自身的痛苦中。只有遺忘一切，他才能幸福起來。”

    “而且，克拉麗絲女士，沒有任何證據說明，我們和漢尼拔變成這樣有任何關係，不是嗎？”

    克拉麗絲怔住了，油然而生一股莫名的感覺。

    這個人，穿著警察的衣服，卻沒有任何遵守法律的意識。

    他果然很狂妄……

    兩人走出監獄，來到克拉麗絲的汽車裏麵。

    漢尼拔的事情，到此徹底解決，真正意義上解決——蘇安沒有殺死漢尼拔，給自己惹來麻煩，漢尼拔不會後續影響克拉麗絲，也不會越獄。

    接下來，就是克拉麗絲和野牛比爾的事情，解決這兩件事，《沉默的羔羊》這個輪迴世界應該就能夠通關。

    鷹頭國遲遲沒有通關這個輪迴世界，估計就是很難想到這個故事其實有三個人物，三條線索：漢尼拔的故事、克拉麗絲的往事陰影，追尋野牛比爾。

    追尋野牛比爾是最明顯的故事劇情，但是“沉默的羔羊”，對應的既是野牛比爾擊殺的無辜女性，也是暗喻野牛比爾、克拉麗絲童年的陰影。

    蘇安就是由此考慮，才首先解決漢尼拔這個麻煩，倒是意外地聽到漢尼拔也有著慘痛不堪的童年往事。

    “接下來，我們要去哪裏？”

    克拉麗絲向蘇安問道。

    “我已經讀取了漢尼拔的記憶，知道野牛比爾的心態，與真實姓名。”蘇安說道。

    “請你儘快告訴我，先生。”克拉麗絲帶著期盼說道，“受害者正在增多，我們不能承受這種局面下去。”

    “可以，但是你要告訴我你的童年往事。”蘇安說道。

    克拉麗絲默然，沒有出聲。

    “你的過去，比其他人的性命更重要嗎？”蘇安問道。

    “並不是這樣，”克拉麗絲說道，“蘇安先生，每個人都有著不願意去回憶的往事，我想你應該也是一樣。為什麼一定要聽我說起那些醜陋的事情。”

    蘇安微笑：“我想更好的幫助你。”

    …………

    克拉麗絲依舊沉默，過了良久之後，才說道：“那時候，我住在叔叔家的農場，他的家裏養了很多羊……我的叔叔看的目光，是男人看女人的那種目光。”

    “有一次，我在浴室洗澡，他拿走了我所有的衣服，脫下來的髒衣服，和準備穿上的新衣服。”

    “於是我就在他的目光注視下，走過客廳，回到自己的房間。”

    “他稱呼我的暱稱，彷彿是我的男朋友一樣，他說克拉爾，你真的很不錯，想不想要更多零花錢？”

    “我拒絕了他，穿上衣服跑到農場的羊群裡面，我呆到其他家人回來，纔敢回到房間去。那一天的羊羔們咩咩叫著，我彷彿也是其中一個，但是我卻不敢發出任何聲音。”

    “沉默的羔羊嗎……”蘇安問道。

    克拉麗絲沒有回答，灰藍色的眼眸中盈滿淚水。

    蘇安為她擦去了淚水，克拉麗絲輕嘆一聲，依偎在他的懷中，然後抬起頭來。

    蘇安怔住，看著她一改沉著冷靜的模樣，表情軟弱無助，便知道她這時候需要的是什麼。

    俯下身去，幫她解脫束縛。

    良久之後，克拉麗絲釋然地靠在蘇安身邊：“我現在感覺好多了，親愛的超人先生……”

    蘇安無語地看著她，心道：雖然你性格內斂保守，還是第一次，我還是有種成為藥渣的感覺啊——怎麼這麼突然，就成為你治療心理問題的良藥？

    “你叔叔的地址是……”蘇安問道。

    “他已經死了。”克拉麗絲輕聲笑道，“早就已經死了，剛剛你又幫助我，將他又殺死了一次，謝謝你。”

    說著，在蘇安臉頰上親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