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重嘉派
很快,息華就解開了對漓若的桎梏,漓若嚇得心驚肉跳,急趨上前把小冰蛇抱起在懷裏,仔細查探著它的傷勢,令她奇怪的是,它的靈力流轉如常,看起來並沒有被封印,只是因為衝破封印受傷嚴重,再次陷入了沉睡之中。
漓若疑惑地抬頭,只能看見息華的背影,負手矗立在幾丈深的池底,衣袖沉默地在水中漂浮,他的聲音冷淡而疏離,一如他們初見。
“我在它的身上下了咒,如果它起了傷害你的心,它就會生不如死。”
漓若有些後怕地抱緊了冰蛇,一時也說不清她此刻的心情,只覺得五味雜陳,而息華在說完這句話之後,已經拂袖上潛,迅速地露出了水面,疾步離開。
漓若忙把冰蛇塞回袖中,小跑著跟上。
夜色將盡,晨光熹微,蕭寒早已率眾在不遠處接應,此刻見他們出來,忙上前問候。
昨日夜裏那一幕巨浪滔天,息華早已在外面設下結界,普通人族看不見,但卻逃不過他們這些修仙者的眼睛,驚歎之餘,不乏豔羨——這就是神族的力量嗎?恐怕傾盡他們一世,也難以及他們之萬一。
“蕭寒!”漓若一見他們,也越過息華迎了上去,笑眯眯地道,“你們都在啊!”
“上神大人!”蕭寒見她渾身溼噠噠的,青衣之上似乎還有斑斑血跡,忙問道,“你受傷了?要不要緊?”
“受傷?沒有啊。”漓若後知後覺地瞧了瞧自己,才轉頭看向息華,“不是我,是……”
可息華的目光根本就沒有落在她的身上,只是蹙眉看著一眾重嘉派的弟子,漓若頓了頓,又對蕭寒說道:“你們有沒有傷藥啊?”
“有的,相磊!”蕭寒喚了一聲,相磊才緊咬嘴唇上前,不情不願地從懷裏掏出一個白瓷瓶子,遞到漓若的手裏。
“再好不過了。”漓若謝過,又對著相磊的花貓臉撲哧一聲,指指他臉上的傷痕,笑道,“不如,你給自己也上一點藥吧?”
相磊羞憤地掩面隱入了弟子之中。
漓若轉身,將傷藥遞給息華,息華卻冷哼一聲,道:“不要白費心思了。”
息華伸手來推,漓若一時沒接穩,白瓷瓶子骨碌碌地滾到了草叢裏。
漓若氣得叉腰大叫:“你懂不懂事啊,人家一片好意,你不說謝謝就算了,還丟人家的東西?”
見情勢一下子劍拔弩張,蕭寒忙站出來打圓場:“不妨事的,上神大人不必介懷。不知昨夜,上神大人在池中可有發現什麼線索?”
漓若這才暫時收起怒火,將池底法陣之事告知了他們,並憑藉記憶把那個法陣用水靈幻化了出來。
蕭寒一見那個法陣,神色頓時凝重了起來,說道:“此事幹系重大,我得告知師父一聲。”
說完,他立刻盤膝坐在地上,口中唸唸有詞,不一會兒,他的面前就出現了一個蔚藍色的光環,有靈力在其間緩緩流動,虛空之中,慢慢地顯現出了一幅不一樣的圖景。
圖景之上,卻是一個翩翩少年郎,看起來不過十七八歲的年紀,稚氣未脫,一身天藍色的寬袍大袖,有暖紅色的光在他的身旁緩緩流轉,襯得他的眉目高華,聖潔而不染塵埃。
他腳尖點在一根樹枝之上,身軀輕盈翩然于飛,袍袖在風中鼓動,於一片靜謐之中睜開了眼睛。
“什麼事啊?”少年聲音稚嫩清朗。
漓若吃驚地瞪大了眼睛,世間竟有如此美麗的男子!如蕭寒之流,站在他對面,竟也要遜色三分,而他的瞳仁卻是火紅色的,像是最最上等的琥珀琉璃,澄淨而剔透,妖冶而美麗,和他稚嫩的外表看起來格格不入。
更令漓若吃驚的是,她聽見蕭寒叫他“師父”?
蕭寒按人界年紀來算,怎麼着也有二十五六歲了,怎麼會有個不過十七八年紀的師父?難道這位師父在十八歲之前就已經修成了仙身,所以容顏一直不老?
有這個可能,但實在太過離奇,如果人族能在十八歲就成仙,那麼懷瑾的成仙之路都要被他比了下去。
“師父,臨州城外荷花池底,發現一座無色輪法陣,懷疑與李長櫟有關。”蕭寒的答覆簡明扼要,頭也不敢抬起。
那個師父“唔”了一聲,嘴唇動了動正要說話,忽然一雙美麗的纖手毫不客氣地拍在了他的腦門上,直接將他推出了畫面,依稀能聽見一聲沉悶的低響,像是什麼東西重重地砸在了地上,夾雜著幾聲抱怨。
“是不是小寒寒啊?忙你的事去,別妨礙我和小寒寒說話!”
那雙手的指甲上,染著鳳凰花圖案的蔻丹,漓若一眼就認出了,那是懷瑾的手!
“懷瑾姐姐!”她一下子湊到了蕭寒的身邊,驚喜地叫道。。
“小若若?”很快,懷瑾的臉就出現在了畫面裡,她閒閒地撥弄著自己的指甲,漫不經心地說道:“早聽小寒寒說碰到了你,我還不信,你個死丫頭還真是能跑啊,都跑到了我的地界兒上來了?”
漓若樂呵呵地傻笑。
重嘉派弟子似乎早已習慣了他們家師祖的荒誕行徑,通通眼觀鼻鼻關心,充作透明人,就連蕭寒也是一聲不吭,只沉靜地微笑,聆聽著她們的對話。
“喲,聖君大人也在啊?”懷瑾抬眼看了看,笑意若有似無,“聖君大人這是怎麼了,這麼狼狽?不會是被區區一個李長櫟搞的吧?”
“別理他!”提起息華漓若就生氣,“在那鬧脾氣呢,幼稚得很!”
蕭寒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敢說聖君大人幼稚?上天入地,也就漓若一個了!
懷瑾也是被她逗得一笑:“依我看,能把聖君大人惹惱的,你是唯一一個,不錯不錯,再接再厲。”
她的眼神逐漸曖*昧起來,在漓若和息華之間來回逡巡。
“懷瑾姐姐,那個無色輪到底是什麼東西啊?”漓若好奇地問道。
懷瑾收回審視的目光,說道:“哦,你說那個啊,我派秘法,或者說是禁術,作用吧,大概是移花接木,就是可以把施術之人想要的任何東西轉移到自己的身上?”
她說得輕巧,但漓若卻緊張了起來:“任何東西?”
“對,任何東西,手、腳、眼睛,財寶、名聲、地位,也可以是靈力、壽命、運勢,什麼都可以。”
漓若激靈靈地打了一個寒戰:“重嘉派怎麼會有這麼陰毒的東西?”
“這我哪知道。”懷瑾沒好氣地說道,“誰知道是哪個殺千刀的研究出了這個東西,後來不是被列為禁術了嘛!大約是被李長櫟那個不長進的東西給偷學了去。”
“他到底想做什麼?”
“那你問他去!”懷瑾終於不耐煩起來,朝她揮了揮手,“問完了沒有,問完了讓一邊去,我要和小寒寒說話!”
漓若一愣,居然自己也能享受剛纔那個“師父”一樣的待遇嗎?她氣鼓鼓地瞪了懷瑾一眼,默默地讓出位置。
一看到蕭寒,懷瑾立刻換了一副嘴臉,親切友好,關懷備至,噓寒問暖。
“小寒寒啊?最近吃得可好?睡得可好?有沒有受傷啊,咦,我瞧你好像瘦了一點哪,飲食上一定要注意,知道嗎?出門在外,可別委屈自己,要是缺錢就和我說,我讓那小兔崽子撥錢給你!”
懷瑾還在那裏滔滔不絕,漓若已經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默默地又往後退了幾步。
蕭寒不動如山,笑容溫煦如春風,躬身朝著懷瑾行了一禮:“多謝師祖關心,弟子一切都好。”
懷瑾的笑容僵在了臉上,半晌才說道:“真是無趣!行了,無色輪的事情我和你師父都知道了,你們自己看著辦吧,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就讓聖君幫你打!可別想著讓我給你收拾爛攤子,我和你師父都忙得很!”
她不懷好意地看向息華,息華回以一個充滿殺氣的眼神,懷瑾卻絲毫不慌。
蕭寒再拜:“弟子領命。”然後便收回了靈力,懷瑾消失在了畫面中。
漓若還在整理他們混亂的關係,卻見蕭寒已經站起身,恭聲對她說道:“上神大人,今次之事,本是我派家務事,不敢勞煩二位上神。但李長櫟雖為我派棄徒,但道行卻遠在我們之上,若他日有戰,我們自然不敢顧惜自己的性命,但是為蒼生計,李長櫟一日不除,天下一日不太平,還請二位上神能施以援手。”
這一番話說的纏頭纏腦,聽得漓若一陣頭痛,她揮揮手:“要我幫忙是吧,沒事,我早說了,我還要找他算賬呢!就算你們不說,我也不會放過他!”
蕭寒大為感動,忙又向他們行了一禮。
“只不過……”漓若猶豫地說道,“我們昨天晚上這麼一鬧,動靜不小,怕是已經驚動了他,我要是李長櫟,現在早就逃出了十萬八千里外了。”
“上神大人教誨的是,不如……”蕭寒沉吟道。
正說著,忽然息華大步走上前來,打斷了他們的說話。
“我記得你說過,你能感應到凝香淚的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