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若風敲了敲窗戶：“大明星來開窗了。”

    窗內不見羅格人影，但羅格的咆哮聲傳來：“不開！”

    “行了行了，別鬧彆扭，發生了什麼事你總得跟我說，衝我發了這麼大一出火，我總有了解事情經過的權利吧。”對付無理取鬧的羅格，沐若風自有招數，羅格這人吃軟不吃硬，得哄著。真是的，明明是個需要人哄的小孩子，非要試著去哄不需要他哄的人，這不自討苦吃嗎。

    在沐若風耐心敲了半個小時窗戶以後，終於把窗戶敲開了，沐若風一走進羅格的臥室便看到他一臉苦大仇深的表情對著遊戲倉拳打腳踢，卻害怕真打壞了力道用得很小，就跟一個鬧脾氣的小姑娘在撒氣似的，頓時把沐若風逗笑了。

    沐若風走上前，拉住羅格的雙手，微微用力不動聲色將他圈入懷裏：“好了，羅格大少爺都是遊戲倉的錯，都是我的遊戲的錯，彆氣了，遊戲而已。”

    “纔不是遊戲呢！我是認真的！”羅格掙扎著還在不爽中，“我是真的喜歡陸雲啊，為什麼他不能喜歡我呢？”

    “感情這種事是強求不來的。”彷彿是說給自己聽的，沐若風在心底深深嘆了口氣。

    “一定是我追他的力度還不夠，我不會放棄的。”

    “一個遊戲NPC而已，都是我的程式設計師做出來的東西，你要是喜歡這種型別的，你要多少我讓他們給你做多少。”

    “……不一樣的，陸雲跟那些虛假的東西是不一樣的，我可以感受到，他真正有靈魂的，他是一個真正的人。”

    沐若風很是頭痛：“羅格，你需要認清，真正的人是不可能成為智慧NPC的，就算是星網之父再世也不可能把人變成智慧NPC，智慧NPC更不可能變成真正的人。”

    羅格的精神漸漸頹靡下來：“除了星網研究院，你的公司是當今星網技術最高的，連你都說不可能嗎……”

    沐若風把冷靜下來的羅格扶到他那張kingsize的床上：“別想那麼多了，看你整天追著那麼個人跑，我就知道他遲早有一天會傷害到你的。不管怎樣我都會陪在你身邊，你好好睡一覺吧，睡一覺就什麼煩惱都忘掉了。”

    羅格順著沐若風的力道緩緩倒在床上，自下而上地這麼看著沐若風，他突然發現原來平常總和他擡槓的冤家董事長也有這麼溫柔地一面，似乎記得在年少的時候也有過這麼和平的那麼一段時期……

    終於把任性的公主殿下哄睡著了，沐若風撫摸了一下羅格姣好的睡顏，忍住吻醒他的衝動，給他蓋好被子後，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公司還有事，不能一直耗在這裏，說實話，他真想賴在這裏一輩子不走了。

    *

    武林大會還在繼續，陸雲因為好奇最後奪魁的人是誰，也就一直住在華山。在確定了長歌劍在羅格身上後，他在等羅格上線拿回長歌劍，但是那天他真的傷到了羅格，所以羅格連續好多天都沒上線，花花公子公會的人找人都找到他這裏來了，他這次是深深感到了作為一個智慧NPC的無奈，如果羅格就此再也不上線，那他豈不是再也拿不回長歌劍了。

    這天夜裏，楚霄忙碌完了一天的門派事務，帶著兩瓶好酒找到陸雲。

    陸雲當然不會拒絕，請楚霄進了房間，土豆衝楚霄叫了兩聲後就夾著尾巴嗚嗚地叫，顯然討厭楚霄卻又感到害怕，陸雲把土豆抱在懷裏安慰了兩句。

    楚霄取出兩個酒杯，逐一倒滿：“長歌劍還沒拿回來嗎？”

    陸雲搖頭。

    “據我所知，長歌劍就在那天和你一起的那個玩家身上。”

    陸雲點頭：“是的，只是奈何他這麼些天都沒上線。”

    楚霄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不上線倒沒什麼，怕就怕他貪圖長歌劍，玩家都是這般自私自利，我們不過是他們玩樂的道具。”

    陸雲垂眸：“我知道，但我一直把他當朋友，既然他最開始的時候沒有殺我奪劍，那麼至少在這一點上他是值得信任的。玩家中也有很好的人，楚大哥不要一棒子打死一船人啊。”

    “哼。”楚霄冷笑一聲，“陸賢弟難道不覺得憋屈嗎？作為被創造出來的虛假的人，作為被人玩弄於鼓掌之間的生命。實不相瞞，愚兄厭惡那些人類。賢弟難道忘了被人殺死的那種痛苦了嗎？”

    楚霄這麼一說，陸雲回憶起瀕死時的痛苦以及那股沉重的怨念，眼神黯淡了幾分，但是想到我是大俠、羅格、隨風和雨過天晴，他相信這些人是善良的。

    “楚大哥看來是被玩家殺過很多次？”

    楚霄再喝一杯：“實不相瞞，死了十餘次，死亡痛苦深入骨髓，每每夢迴，一身冷汗，怨念愈深。”

    陸雲看著杯中澄澈的酒：“楚大哥，你說智慧NPC都像你我這樣怨恨玩家嗎？”

    楚霄將沉吟刀放到桌上：“不，只有你我。”

    “為何？”

    “有人告訴我，沉吟刀和長歌劍註定要回到神話位麵，所以它們會影響主人的意志。爲了回到神話位麵，它們會不擇手段促使主人變強，怨念也好，守護也好，只有不斷變強，強大到足以到達神話位麵。”

    “神話位麵……到了那裏又會怎樣？”

    “能夠得到我們想要的一切，關於我們自己，關於這個世界，關於現實世界。陸賢弟難道不苦惱嗎？作為一個能夠認知到自身虛假的生命體，所知所見皆是虛假，既然都是假的，那麼何不去尋找真的呢？真的自己，真的世界，真的人生。為此，我一個人是辦不到的，我需要你，據說只有刀劍合璧才能爆發出巨大的力量，只有這樣的力量才足以戰勝達到神話位麵這一路上必須面對的危險。”

    陸雲恍然大悟，一直以來對於記憶對於世界的那股鬱氣頓時消散，沒錯，既然知道是假的，那就去追尋真實啊。

    “只有我們也是辦不到的，我們需要玩家。”陸雲堅定地直視楚霄的雙眼，“既然擁有NPC這一層身份，就要盡其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