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前打過一次，陸雲一死，楚霄叫得那個悽慘，打得那個瘋狂勁兒啊，確實爽啊，你想想，以前都是人類玩我們的，現在換我們玩別人，雖然他們同爲智慧人，但誰叫他們想背叛我們呢。”勞倫斯感覺沒法思考了，這個世界到底是怎麼回事……那個陛下又是誰？有一個名字呼之欲出，但是勞倫斯不敢去想，也不願去承認。

    “我們還會定期舉辦人氣投票呢，討伐物件這三對情侶誰感情更深，更悽慘，有不少女玩家還挺感動的，不過依然是照打不誤，爲了看到更多感動她們的事情。星網上還有不少關於他們的同人文。”

    “……你們，為什麼不反對呢？他們既然跟你們一樣是智慧人……”

    “反對？反對做什麼？不挺好玩的嗎？”

    “你們就沒有一點同情心和善良嗎？”

    “同情心？善良？那不是人類的感情嗎？我們可是比人類高階的生命體，那種東西我們根本不需要。”倪陽笑了起來。

    勞倫斯心裏發寒，這樣的言語，這樣缺乏正面感情和情商的言論，勞倫斯只能想到沈垣：“你們口中的陛下……是沈垣嗎？”

    倪陽面露自豪：“是啊，正是沈垣大人，是他解放了智慧人，開創了智慧人的盛世，帶給了人類末日！”

    勞倫斯倒吸一口涼氣，他該猜到的，以他離開時沈垣的能力……如果他把這份專研星網的心用在對付人類上，這樣的“未來”也是可以預見的，他只是有很多很多的不解。

    沈垣究竟為何成了這樣？他對人類的仇恨從何而來？被討伐的那些同伴們又是怎麼走到這一步的，又做了什麼遭到了沈垣這般深沉的憎恨。

    一切的一切都來得荒謬，勞倫斯幾乎要以為他在做夢。

    “我們選選別的任務？”倪陽打斷勞倫斯的沉思，看向任務面板，“那個狩獵**東部地區秦嶺山區人類的任務怎麼樣？這幫人類往山裏躲，殊不知我的土系力量正適合山區。”

    勞倫斯猶豫地盯著“討伐楚霄”這個任務，倪陽拉了他一把：“走啦走啦。”

    不由分說，倪陽接了任務便直接去了傳送點，下一刻他們被傳送到了秦嶺山脈腳下的一個小村落，這個村落裡來來往往的人並不多，但都是智慧人，顯然也是為這個狩獵任務奔波的。

    倪陽沒急著上山，而是拉著勞倫斯去了商販處，這裏的商販販賣的也是《世界Online》裡面的藥物，從最低階的金瘡藥到最高階的元神丹都有，價格也是依次遞增。

    沈垣儼然把現實世界改造成了遊戲世界，作為怪物被智慧人打的人類也難怪打不過。

    倪陽買了十瓶金瘡藥，三瓶玉露甘霖膏，一顆回魂丹，元神丹太貴而沒有買。

    “其實元神丹根本沒必要，你知道嗎，對付這些人類，就算遇上軍隊，也最多受兩刀或者兩槍，擦擦藥就好了，況且我們是關閉了痛感的，傷痛根本不影響我們的行動。”倪陽解釋道。

    勞倫斯不是很明白智慧人與人類的實力懸殊有多大，當他看到整個山巒隨著倪陽的操縱天翻地覆的時候，他才明白，人類對付的根本不是曾經手無縛雞之力的智慧人，而是神級的怪物，加上天邊傳音萬里的龍吟，人類的心態只怕是瀕臨崩潰的邊緣。

    只是哪裏有壓迫哪裏就有反抗，翻涌的土地之間，數枚光子刃切向倪陽所在的方向，倪陽後退躲閃的同時，雙手一合，那片土地頓時化為一對大掌，將其中的人拍成了肉餅，隨即倪陽回收了兩片被壓得支離破碎，血肉模糊的頭骨作為戰利品，還對勞倫斯揚了揚以作炫耀。

    勞倫斯喘了口氣，忍住心中強烈的不適，這跟屠殺有什麼區別，賦予智慧人這樣的力量，將他憎恨——或許他並無給予什麼感情的人類拍成肉餅，他就開心了嗎？

    勞倫斯感覺他已經無法試圖去理解沈垣的想法了，或許他現在連對人類憎恨這樣的感情都沒有了，勞倫斯一直以為沈垣哪怕是沒有感情繫統的沈垣，在與人類相處，並模仿了人類這麼久以後也該擁有感情了，難道機器就是機器嗎？哪怕是具備學習能力的智慧核心也學不會人類的感情嗎？

    “啊——”一聲隱忍的痛喊聲響徹寂靜的山林，的確是寂靜的山林，這裏連鳥叫蟲鳴都沒有，這裏是一座白骨累累的墳山……

    倪陽拉著勞倫斯就要過去：“走走走，去看看。”

    倪陽用泥土載著他們在這陡峭的山林之間，輕鬆自如地飛速向聲音來源處靠近。

    勞倫斯看見有一群人，大概有十來個能力各異的智慧人圍著一男一女兩個人類，其中竟有三具智慧人的屍體，均是被擊破了智慧核心而死。

    蹲在地上的女人明顯受傷了，正捂著腹部痛苦不已，男人抱著女人，身子抖得厲害。

    倪陽跑過去湊熱鬧：“怎麼了，兄弟？這是？”

    “該死的！就他門兩個居然殺了我們五個同伴了！”其中一個手掌漂浮著火球的智慧人說道。

    一個拿著散發著黑暗氣息的長矛的女智慧人接過話頭：“不是他們，就那個女人厲害，不過被我的長矛穿了肚子，這下是厲害不起來了。”

    “對，那個女人能操縱飛劍，一射一個準，專射智慧核心，青龍都來不及救人，就掛了。”扶著縈繞藍色水氣法杖的女智慧人說道。

    透過層層人群，勞倫斯看清楚了，受傷的女人是附桑，而抱著她發抖的男人正是賈寶玉開後宮，曾經的同伴竟是被逼到了這地步，無論如何，一定要救他們。

    “大夥兒，我看這兩人也怪可憐的，不如我們放了他們吧。”勞倫斯這話一出，所有智慧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他，那眼神就像在看一個神經病。

    “居然有智慧人說放過人類的。”

    “可憐？人類可憐？真是我聽過的本世紀最大的笑話。”

    “多可憐，有我可憐嗎？我曾經的主人把我當狗養，還讓我吃他的屎。”

    “我們都沒讓人類吃我們的屎，哪兒可憐了？”

    “就是啊。”

    人類虐待智慧人這件事，勞倫斯無法反駁，但這兩人他無論如何都應該救：“那是你們與你們主人之間的恩怨，沒必要遷怒整個人類，不是嗎？也有不虐待智慧人的好人類啊，他們就是……”

    “你閉嘴！”握著法杖的女智慧人猛地打斷勞倫斯，“他們！她殺了我的丈夫！我肚子剛剛懷上的孩子沒了父親！怎麼賠我！？他們死千萬遍都不足惜！”

    說著女智慧人的法杖就射出一道水流打向附桑，賈寶玉開後宮突然站起來，雙手張開擋在附桑面前，水流重重地擊中他的腹部。

    他捂著腹部，微微蜷縮了一下身子，又再次站直，張開雙臂，可以從他的目光和顫抖的雙臂看出他有多害怕，但是他卻笑了：“撓癢癢呢，你們這幫智慧人，就會捏著個仇恨，到處殺人……打女人，算什麼，來打我啊！”

    賈寶玉開後宮話音剛落，一支箭射中了他的右臂，箭枝上附著的風刃將他的右臂整個切下，鮮血噴涌而出，賈寶玉開後宮趕忙捂住手臂，死死咬著牙冠，再次站直了身子：“MD，可真疼啊……”

    “寶玉……”附桑開始落淚，在他身後拉了拉他的褲腳，“夠了，真的夠了……”

    “不夠啊，哪夠啊……瞧瞧他們那猴急樣……肯定餓了百八十年了……想吃人肉啊……”賈寶玉開後宮又開始顫抖，可能因為疼痛也可能因為恐懼，“本大爺……怕死啊，但是，我更害怕你死在我前面，那就讓我死在你面前……大媽…啊…笑一笑吧……笑起來的附桑花，纔是……最美的……”

    附桑怔怔地看著賈寶玉開後宮逆著光的回眸一笑，緩緩的一個笑容漸漸凝聚於她的嘴角，來不及綻放，下一秒，眼前的笑容便被暗黑色的氣息切割得支離破碎。

    “寶玉——”附桑慘叫一聲，想要抱住賈寶玉開後宮，卻被突如其來的水流捂住口鼻，她被緩緩舉起來，在半空中，她看見拿著法杖的女人深切的恨意……

    勞倫斯想要拯救他們，迫切地想要拯救他們，卻被倪陽捂了嘴用泥土捆了手腳。

    於是他只能眼睜睜看著賈寶玉開後宮被五馬分屍，附桑被溺死。曾經作為同伴的兩個人，一路快樂的旅程，一段不願忘卻的記憶，卻通通埋葬於這片血色之中。

    他們的血淌入這塊土地，這片江河湖海，這個地球，到底還要多少人類的血液來洗淨人類的罪孽，智慧人又該付出多少的鮮血來償還這份罪孽，在未來的未來，那裏又會怎樣？至少有一點，智慧人只要還在，人類只要不滅絕，這份深重的罪孽將會一直一直償還下去，無論是以怎樣的方式……

    勞倫斯神志恍惚地被倪陽帶回了星網研究院，現在被他們成為聖地的地方，果然為人類求情的他引起了倪陽的懷疑，倪陽要把他交給公會管理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