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一塊完成百分之九十的智慧核心，楚華冬當即開始進行意識轉移的準備。

    沈垣進行意識轉移的智慧核心是特製的，製作時間最快都要三四天，沒有提前準備基本上是來不及把將死之人的意識轉移的，現在楚華冬只能將沈垣特製的那一部分植入，也不知道能不能行。

    沈垣靜靜看著楚華冬的動作，他已經可以斷定苟嘉旺死透了，沒法復活了，當然，勞倫斯也是，他們都已經錯過了最佳的轉移時機，並且也沒有現成的特製智慧核心來承載他們的意識。沈垣感到一陣疲憊，十四年了，他第一次對星網技術感到了疲憊，再厲害的星網技能又能如何，他根本救不了勞倫斯，應該說他根本救不了任何人……

    公戶言的目光一直在這個小孩身上，因為這個孩子脖子竟然掛了一個跟沈垣一模一樣的純白色的平安扣。

    在楚華冬研究智慧核心期間，其他一些稍有名氣的星網技術人員從世界各地趕了過來，面對苟勳人類意識轉移技術的要求，大部分技術人員都無從下手，這項技術他們也只從新聞報道里剛剛得知而已，於是他們都被弄去給楚華冬打下手。

    楚華冬的智慧核心一直從深夜改造到了早上，整整五個小時過去了，苟勳越來越煩躁，儘管他不懂星網技術，但他知道時機是多麼重要，他不禁出聲打斷楚華冬：“到底好了沒有！？”

    楚華冬哆嗦了一下：“我說過我只能盡力而爲，畢竟這項技術只有沈垣實現過，現在他又身死，我們手裏也沒有任何相關資料，可以說是從零開始的。”

    苟勳握緊了手裏的柺杖，狠狠瞪了公戶言一眼：“誰叫你殺了他的！”

    公戶言微微沉吟：“先生莫急，我們不如讓這個孩子試試，實驗物件……就拿那個刺客來好了。”

    公戶言指了指站在楚華冬身旁對著勞倫斯屍體的方向站了一晚上的沈垣。

    苟勳不明白公戶言的意思：“小孩？小孩能做什麼？”

    公戶言冷笑：“現在的小孩可不能小覷，特別是與星網淵源不淺的小孩。”

    楚華冬意識到這個人怕是認出了沈垣，趕忙替沈垣開脫：“獨子不懂這些，何必拿給他胡亂折騰呢？”

    沈垣歪著頭想了想，走上前拉了拉公戶言的衣角，點點頭，表示他願意接受這樣的安排，在場所有人都詫異了。

    公戶言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幫沈垣把勞倫斯的屍體搬到了另一個實驗室，給他提供了器材任他折騰。

    楚華冬心裡打鼓，沈垣這是什麼意思？爲了救勞倫斯準備不顧全大局了？他們會死在這裏的……不，也不一定，如果救不活苟嘉旺纔有可能死在這裏，但是如果是沈垣的話……只是這樣，沈垣就會暴露了……他將會被怎樣實在是不好說。

    這時候沐若風聽到風聲和羅格一起趕了過來。

    看到實驗室的慘狀，兩人都煞白了臉。

    沐若風：“苟爺爺這到底是……”

    苟勳沉著臉：“如你所見，嘉旺出事了。”

    羅格：“到底是誰？”

    苟勳意味不明地盯著羅格：“閭丘龍跟我說，他曾經想用死遁的辦法帶走嘉旺，於是委託了克里默家族，而不巧的是，此次嘉旺遇害，正是克里默家族的人所為。”

    羅格心下一沉，抬眼看了看實驗室裏盯著苟嘉旺了無生氣的閭丘龍，竟被賣了，當務之急只能和那個刺客撇清關係：“苟爺爺，先前的確是這樣計劃的，但是一切是基於沈垣活著的前提，可是沈垣已死，我們沒理由執行計劃……”

    “夠了。”苟勳吼了一聲，打斷了羅格，“回去跟弗恩說，嘉旺要是死了，你們家族就給他陪葬！”

    沐若風趕忙說道：“苟爺爺，這事與羅格無關，行刺的事情我和羅格都不知情，是那個克里默家族成員私自行動的。”

    苟勳目光陰沉掠過兩個後生：“你們都回去，這事你們做不了主。”

    迫於苟勳的壓力，他們不得不先離開，沐若風與實驗室裏的楚華冬對視了一眼，沐若風收到了楚華冬求救的眼神，心下一緊，沒錯，這事他做不了主，他必須稟告沐辰。

    羅格在回去的路上看到了另一個實驗室裏正在被改造勞倫斯的屍體，渾身一震，他早該想到的，竟是勞倫斯，他有什麼理由拼了命地要去行刺苟嘉旺？爲了先前的計劃？顯然是不可能的……羅格抱著疑慮和擔心離開了。

    在他們離開一個小時後，被沈垣拿來做實驗的勞倫斯突然坐了起來，不僅驚動了一直看著那邊的公戶言，還驚動了所有人，包括苟勳和已經絕望了的閭丘龍。

    沈垣顯然纔是最激動的那個，當即握住了勞倫斯的手，滿眼期待地看著他，然而勞倫斯目光迷茫，過了好一會兒才緩緩看向沈垣，用智慧核心裡的語言功能問道：“你是我的創造者嗎？”

    沈垣的心沉了下去，失敗了，這不是勞倫斯，只是一個產生於智慧核心的意識，他失敗了，對於星網大師的他來說，他竟然失敗了……這個人不是勞倫斯……沈垣不知道他到底是失敗感到難受，還是因為勞倫斯沒能復活而難受，他只知道他最後的努力已經是無用的掙扎，勞倫斯死了……

    沈垣這才認清，那個照顧他，理解他，包容他的人已經不在了，他感覺心臟的地方好痛，痛得難以呼吸，這是為什麼……為什麼勞倫斯不在了，他會痛苦，他會有一種世界毀滅了的感覺，為什麼……這到底是為什麼？勞倫斯你告訴我啊……

    在苟勳眼裏不管這是不是勞倫斯，死人復活了纔是關鍵，他當即就讓公戶言把沈垣帶過來馬上對苟嘉旺進行改造。

    沈垣呆滯地站在苟嘉旺屍體的實驗臺前沒有任何動作，苟勳顯然很著急：“愣著做什麼，快點！”

    楚華冬伏在他耳邊說道：“你傻啊，就這麼暴露了，你準備被困在星網研究院？你怎麼了？”

    沈垣的眼角再次流下無聲的淚水，楚華冬心裡揪緊了，勞倫斯對沈垣來說如此重要嗎？

    “傻小子，當務之急是活下來，你要是救不回苟嘉旺，苟勳非得弄死我們不可。”

    沈垣抹抹眼淚，低頭看著苟嘉旺的屍體，眼裏慢慢涌上一股黑暗……

    *

    楚霄和陸雲並沒有被當場秒殺，但是距離被殺死已經不遠了。

    楚霄將沉吟刀插在地上，被衝擊**出去十來米，地上留下一條很深的劃痕，此時趴在地上不省人事，而陸雲在爆炸前於面前豎了一道冰牆，冰牆阻擋了一部分傷害，但是他依然傷得不輕，後背撞擊在一棵樹上，此時整個背部都在生疼。

    “哥……”陸雲對於楚霄的狀況十分擔憂。

    妖妖爆發以後，已經明顯疲憊了，他緩緩降落在岩石上，目光盯著重傷的陸雲，一時半會兒也動彈不得。沒有比這更好的機會了，陸雲握緊了長歌劍，他必須殺了他，只有殺了他才能將劇情推往神話位麵，他們才能……才能怎樣？關於他們自己，關於這個世界，關於現實世界的真相不都知道了嗎？出去……做什麼？

    陸雲自嘲一笑，是啊，還出去幹嘛，這個自己創造的世界不也挺好，他知道這個世界所有隱藏的神之器，他可以在這個世界稱王稱霸，避開管理者他就可以爲所欲爲，可是……這裏還是他自己的世界嗎？不已經被沐氏集團改寫了嗎……

    陸雲記得他在東方古典位麵完成以後，第一次進入這個世界，那時候的東方古典位麵還與東方神話位麵沒有分離，地上兵荒馬亂，天上群仙亂舞，那會兒作為玩家還無法與NPC們互動，於是就像觀看另一個世界發生的事情一樣，智慧NPC與人又有什麼區別呢？他們主導著這個世界，生活於這個世界，如果現實世界也是上帝的一個小小遊戲的話，現實與這款遊戲又有什麼區別呢？那麼作為一個在遊戲裡被擺佈的NPC又與現實中被命運擺佈的人或智慧人又有什麼區別呢？

    陸雲微微閉上眼，就這樣吧……安安心心做一個遊戲NPC的話……

    “唔……”突如其來的窒息感讓陸雲伸手想抓住點什麼，然而面前什麼也沒有，怎麼回事！？

    “楚華冬不在啊，董事長當時說的就是這個NPC是吧？這資料還真夠龐大，楚華冬居然刪不掉？怎麼會？這不簡單著嗎？”刪除？陸雲竟然聽到了來自外界的聲音，這是瀕死的求生本能嗎？

    “把他的智慧核心拿出來丟進銷燬箱裏不就萬事大吉了，得讓董事長看著我把他刪掉，這樣就可以把楚華冬那個老傢伙拉下馬了。”

    窒息感驟然消失，陸雲驚恐萬分，他即將被人刪掉！

    他和楚霄的生存都有了威脅還怎麼在這個世界活下去！陸雲目光一凌，長歌劍感受到了他的決心，越來越多的靈力開始聚集，陸雲身後的那棵樹居然開始結冰，而周圍以陸雲為圓心氣溫開始驟降，草木凍死，呼吸成霧，雪花紛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