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弄清楚這具無頭屍是沈垣，也就是我是大俠後，他整個人都陰鬱了起來，他們畢竟是他的朋友，要是曲天凰知道了，那得多難過啊。

    南門虎來到拘留室，詢問勞倫斯：“你和我是大俠，不，死者沈垣是怎麼回事？”

    勞倫斯痛苦地支著額頭：“我趕到的時候，他就已經那樣了。”

    沈垣的智慧核心被拿走了……而不是碎了……勞倫斯只能這樣安慰自己，苟家……放輕鬆……呵……南門虎調出了星網監控，很遺憾的是那一片宿舍都在星網監控遮蔽範圍內，但是查飛行車就能夠查出問題來，因為每個人的終端都跟一輛或多輛飛行車繫結，只是當南門虎查到一輛ZF的飛行車時，他就知道這件事不是他能左右得了的了，當即就沒再往下查。

    果然在勞倫斯被當做嫌疑犯關押的第二天，上面就發來暗示將這件事懸案了。

    南門虎很慶幸上面沒要求他把勞倫斯定罪了，不過這也是在意料之中，畢竟勞倫斯姓克里默啊，有點政治眼光的人都看得出來克里默家族作為苟家的爪牙，苟家到底還是留了幾分情面的。

    只是看勞倫斯這狀態，恐怕這情面對他來說真的無關痛癢。

    南門虎看著身旁憔悴不已的勞倫斯：“你……我知道，你失去了戀人很痛苦，但是事情還沒有變得更糟，至少你洗脫了嫌疑，這件事我們會作為懸案處理的。”

    “懸案？”勞倫斯苦笑，“也是啊，對上苟家，你們聯合邦JC能做什麼……”

    南門虎低下頭：“對不起，我做不到更多。”

    一個JC帶著羅格和沐若風走了過來：“有人來接你了。”

    羅格看著憔悴的勞倫斯，嘆了口氣：“我們路上談談。”

    “少主。”勞倫斯站起身，“抱歉，給你添麻煩了。”

    羅格捏了捏額角：“不怪你……沈垣的死，我也很……難受。”

    沐若風拍拍勞倫斯的肩膀：“這裏不方便說話，走吧。”

    三人沉默著坐上飛行車。

    沐若風一拳打在前排的椅背上：“苟家太卑鄙了！他們之前就向我要過沈垣，我能怎麼的，沈垣又不是我手下的人，只是沒想到他們乾脆把沈垣殺了拿大腦去研究……”

    勞倫斯沉默不語，他不可能說出沈垣的真實情況，早在他愛上沈垣的那一刻，他就背叛了克里默家族，這一點他已經想清楚了。

    羅格扶著勞倫斯的背：“這件事……我們恐怕是隻能被人打了，把牙和血往肚裏吞，勞倫斯你知道克里默家族和苟家的關係……這件事苟家完全可以嫁禍給你，但是放過你就是給克里默家族留了情面，我們這邊也就理虧了，也沒法跟苟家說什麼……何況……你是知道的，沈垣他作為陸家的後人，跟我們是有仇的。你對他有情我能理解你對我們隱瞞，但是終究我們還是理虧了。”

    勞倫斯睜大了眼：“你怎麼知道沈垣是陸家的後人？”

    羅格將一個透明的小方塊插進飛行車門邊的一個埠，勞倫斯和沈垣那晚當著公戶言的那段對話播放了出來。

    勞倫斯越聽臉色越白，苟家竟然把這個發給了克里默家族，沈垣作為陸家後人的身份曝光不說，連他有星網之父的記憶這件事都在裡面，只要追查一下要發現他智慧人的身份不難……何況苟家拿走了沈垣的頭部，只要拆開發現裡面並沒有大腦……智慧人的身份怎麼都瞞不住。

    羅格搓著手指：“你替他保密這件事我就不追究了，畢竟你才失去所愛，只是我希望今後你能好好效忠克里默家族，死者已矣，你若是因為他整出什麼么蛾子來，我這個少主也不是吃素的，你知道嗎？”

    羅格渾身散發著暗道少主的威壓，勞倫斯感覺被他看得頭皮發麻，彷彿當年那個殺伐果斷，冷酷無情的羅格又回來了。

    沐若風摸著下巴，看向勞倫斯：“沈垣既然是陸家後人，他為什麼要救我父親？勞倫斯，你知道什麼嗎？”

    勞倫斯搖頭。

    羅格打量著勞倫斯：“還是你在繼續替他隱瞞什麼？”

    勞倫斯咬唇，果然，羅格對他的信任已經動搖了。

    沐若風嘆了口氣：“我想我恐怕得請楚華冬好好給父親檢查一下。”

    “少主，我想辭職。”事到如今，除了離開，勞倫斯別無他法。

    羅格雙手抱胸：“很遺憾，不可能，你要是死在了十年前什麼事都沒有，但是你作為參與過大逃殺的，既然活下來了，就只能終身效忠克里默家族，效忠你的少主我，這是克里默家族的規定，如果你一定要離開，或是做出背叛克里默家族的事情，我可以送你一程。”

    “……”勞倫斯垂下頭，原來他的命都不是自己的……

    勞倫斯過了良久，緩緩開口：“十年前，大逃殺，救我的人是沈垣，我這條命是他給的。”

    “他已經死了，你的選擇只有兩個，效忠我或者死。”

    沈垣生死未卜，他怎麼能毫無意義的死呢……可是效忠羅格，就意味著背叛沈垣，背叛他的心……怎麼可能呢……

    *

    海邊的第二天早晨，對隊伍來說是凝重的早晨，羅格帶來了我是大俠的死訊，而楚霄面容憔悴的獨自歸來也宣示著什麼。

    陸雲捂著左胸口面色慘白，一個是他最初的好友，一個是他的侄子，兩個人的生命突然就這麼毫無預警的消失了……

    眾人一致保持了沉默，賈寶玉開後宮帶頭嚎啕大哭了起來，營地裏開始傳出斷斷續續的哭聲，整個隊伍被悲傷的情緒籠罩。

    織田秀吉一直唸叨著：“現在星網技術這麼發達……嗚……我是大俠為什麼說死了就死了呢……嗚……我不相信……還有小天使……我也不相信……嗚嗚……”

    楚霄抱住陸雲，將頭枕在他的肩膀上，陸雲再也抑制不住，抱著楚霄哭了起來：“哥……哥……為什麼這麼快……為什麼那個孩子不能長長久久活下去……還有大俠他……”

    楚霄沒有流淚，他的眼淚早在昨晚就流乾了，他只能顫著聲音輕聲說著：“對不起，雲……哥，對不起你……伊倫已經到了極限……他必須回去……我答應他，不會再失去你了……原諒哥好不好？現在只有我們了，只有我們了……”現在陸雲對於楚霄來說無論是作為愛人還是僅僅是兄弟，這個人已經是他唯一愛的人了。

    陸雲抓緊了楚霄胸前的衣襟，“是不是……是不是有一天，我們也會像伊倫一樣……”

    楚霄抱緊了陸雲：“不會的，哥承諾過不會失去你，就算是那一天，也會是哥先離開的，這一次這一次，我再也不要看到你死在我前面了……”

    “哥……”

    “雲……”

    羅格伸手拍著陸雲的背，想到伊倫那孩子，有那麼一雙像他的眼睛，就像看到了自己的孩子，心堵得厲害。

    皇上駕到詢問忙著查案，沒有上線的大總管：“我是大俠到底是怎麼死的？”

    大總管沉默了許久：“不知道，兇手沒留下痕跡，星網監控也查不到，我們準備當做懸案處理。”

    “怎麼可能……”

    大總管：“……的確是這樣的。”

    對不起，不能告訴你真相，這也是對你的一種保護……

    地獄路西法沉默著，給聖域米迦勒發終端資訊：“我是大俠在現實中去世了，伊倫作為NPC在遊戲裡也死了。”

    聖域米迦勒回覆：“爺爺跟我說了，我是大俠是陸家後人，虧得他沒下手害我。”

    地獄路西法心頭一緊：“那他真該死。”

    “爺爺讓我防備點身邊人，可是，丘龍，你說他真會的害我嗎？那麼活潑可愛的一個人。”

    “……你的身份敏感。”

    “你難道沒有一種兔死狐悲之感嗎？說不定哪天爺爺就把你扒出來殺死在我面前……你出獄了，他會不知道嗎？”

    地獄路西法的心涼了大半：“你是說我們，就算是這片刻的幸福，也是你爺爺的施捨嗎？”

    “丘龍，我的翅膀已經摺在了這籠子裡。”

    “我會救你出來的！我一定會救你出來的！”

    “……”

    *

    勞倫斯請了一個月的假回了老家，尤娜看著瘦得不成人形的兒子，當場就哭了，克里默家族內部訊息傳得很快，尤娜什麼都知道了。

    “你看上誰不好，偏偏看上仇人的孩子！你想怎麼着，你爸死得早，你也要離我而去是不是啊……”尤娜哭著捶着兒子的胸口，“死了也好，死了也好，省得禍害我兒子……要不是你出生的時間恰好在那一年，我又不知道克里默家族內族這該死的規定，媽怎麼捨得讓你參加那該死的大逃殺啊……”

    “媽……”勞倫斯抱著尤娜，眼睛瞬間就紅了，壓抑著的悲傷與苦痛全部爆發出來。

    尤娜按下兒子的頭：“哭吧，哭出來就好了。”

    勞倫斯趴在尤娜肩頭默默流淚：“我不會放棄的，媽，我愛他，我會找到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