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不記仇
“蕭桃怎麼說也是你的乾女兒,你膝下無子,按理說等你……百年之後,蕭家軍是要依照規矩交到她手上的。古奕忠於你,他也懂你的報復,日後能與蕭桃一條心完成你未完成的任務。蕭桃若是嫁給了旁人,蕭家軍日後的心是否向着皇帝可就不得而知了。
“這些是往大了說,你若是不想聽,我也可以同你往小處去說。古奕跟了你十多年,他什麼心性你最是清楚。若是換了旁人呢?你不擅於看人,若是看不出那些惡毒心思,豈不是害慘了蕭桃?左右現在他們二人兩情相悅,你就莫要從中干涉。等戰事結束,就把他們的婚事辦了吧……”話說到這裏鶴山都有些難堪,面兒上帶了點紅。
師兄弟二人與古奕算得上是同輩之人,此時卻爲了古奕與小輩的婚事在這裏商討。像極了老夫妻因為自家小女愛上隔壁老王,半夜掌燈商討如何善後……
蕭弘文如何想不到這些,他只是心裏總抱有些奢望,覺得蕭桃配的上更好的人。倒也不是古奕不好,他只是覺得古奕不適合。年齡先拋開不說,除了打仗,二人沒有其他任何相同的興趣愛好。
這世道,可禁不起年年都打仗,日日都打仗。
還有就是古奕祖輩與蕭家的血仇……自己不在意,不代表蕭家列祖列宗不在意。蕭桃雖是養女,那也是入了蕭家族譜的人,是要繼承蕭家軍的人。古奕娶了她,做了蕭家的上門女婿,那名字肯定是要進族譜的。
到時不知蕭家祖輩會怎樣咒他……
說到底,怕蕭桃與古奕婚後生活不如意。
可鶴山說的對,蕭家軍不能有不忠於皇上的人干涉。古奕腦子一根筋,卻是個典型的指哪兒打哪兒,蕭弘文說護著皇帝,那就沒人能動皇帝一根手指頭。古奕這一根筋現在搭在蕭桃身上了,他這輩子都會護著蕭桃。
蕭弘文沒有把握能替蕭桃尋一個看的入眼,兩情相悅,並且滿眼都是她的男子。
“師兄說的是……可現在在打仗,他們都是統帥,不能因為男歡女愛擾了神。待所有事宜處理妥當,回了京城,我一定同他們好好商量,將婚事定下來。”
“也不知你是不是在框我,今天這些話我只說一次,過多幹涉你的家事也不是事兒。你能聽進去最好,畢竟我是局外人,看東西比你透徹。古奕瞧蕭桃的眼神,像是瞧著自己的半條命。”推開門想要出去,瞧見蕭弘文嘴巴一張一合像是想要說話,鶴山以為他是有什麼疑慮,“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只管說便是。”
“蕭彥的事兒……師兄是否……”藥也喝了,婚事也應下了,最想知道的事情還沒個著落。
還惦記著這回事!鶴山恨鐵不成鋼地看了一眼蕭弘文被凍得發青的手指,揮手示意他趕快進屋去。
“前往西澤的官員已定,我替你打點好了,裝作隨行侍衛跟著便可。不會被人發覺的,你大可好好與蕭彥……”私會、膩歪、甜言蜜語、海誓山盟……
“多謝師兄。”心滿意足,懷中的玉佩開始發燙,燙的心房火辣辣的燒起來。
鶴山看著蕭弘文瞬間溫和的臉色,心裏一陣落寞。
他努力多年,想讓蕭弘文多一些常人該有的情感,卻都比不上遠在千里之外的蕭彥一個日常的訊息。好像蕭彥一出現,蕭弘文就會將國家社稷放在一旁,專心經營自己的生活。
縱然參與了東澤政務,沒有拿到應有的權力,蕭辰也沒有資格直接罷免曹統帥。
可是議和過程中,凌國官員明裏暗裏地暗示,要麼多給一座城池,要麼就把那個欺負我家蕭小將軍的賤人好好整治一番。
說實話,蕭辰打心眼裏覺得蕭弘文幼稚,國家大事怎麼能耍小脾氣?不就是給他家姑娘用了大劑量的**,順帶著用匕首刺了五下嗎?至於鬧到議和會談上?
先不說蕭辰有沒有資格處罰那個姓曹的,那人畢竟是為國爭了些光,懲治他會令其他將士寒心啊!
“也罷,又不是我家的將軍,不是我家的將士。”心中寬慰自己,蕭辰對著門外高呼道:“來人!傳令!曹將軍不遵軍令,貿然進攻,給議和談判增添了許多麻煩。仗責七十,罷免官職,軍牢關押三年以示懲戒。”
算是及其重的懲戒了,若是凌國還是不滿意,只能費時間傳信給蕭雲,由她親自下令斬首。
那樣會花費好多時間,林處寒早就跑遠了……
說的林初寒……
“暗隱。”
“屬下在。”
“林丞相找著了嗎?”按照皇室暗衛的辦事效率,最晚昨日就該將人抓住了,“關在屋裏好生照料著,用度按照最高的來。”
“……”暗隱有些心虛,將身子俯的幾乎貼在地面,“主上交代過不許傷害林丞相一絲一毫,所以尚未抓住。”
心裏苦啊!林丞相不知怎得,心裏似乎確幸主上不會傷害他。每次到跑不開的時候,就拿著一瓶子無解的毒藥裝模做樣的往嘴裏灌……
或是拿匕首抵著肚子,做出一副“你們敢靠近一步我就自盡,給你們留一具屍體”的樣子。
晚間他也不睡,只在白日裏鑽進那些權貴多的地方蹲著眯一會兒。有時候被那些達官貴人欺負了,他們這些做暗衛的還要出去護著……
“略微可以用些手段,別讓他不爽就好……實在抓不住,一路逼著他往西澤去就好。”
左右這邊的事情忙完也要趕回西澤,回去再親自去逮他也不遲,這一路就當作讓他練練身子,整日裏不鍛鍊,受的跟條竹竿似的,摸著難受。
“王爺,凌國那邊傳話來,請您前往東路一敘。”
此次議和是東澤官員上陣,蕭辰可是連旁聽都都沒去,擺明了不想正面參與的態度。
卻還是被蕭弘文找上了……
“什麼時辰?”去一趟也好,不怕什麼。
“就現在,他們已經在等著了。”
“……”這哪裏是傳信,這完全是通知好嗎?
猶豫片刻最終決定之身前往,倒不是確定蕭弘文不會殺他,蕭辰單純是覺得,沒必要。帶的人多了顯得自己多怕死似的,自己輕功極好,遇事也不是跑不了。
東路在戰時被炸出了十多個巨型坑洞,蕭弘文蹲在最深的坑裏,用一把巴掌大的匕首挖洞。
竟是沒帶一個人?蕭辰站在不遠處的樹幹上,將四處的林子裡仔細打量一遍,沒有發現隱藏的兵力。
當然,暗衛是少不了的,自己身後也跟著數十個皇室暗衛。這是每位王爺、皇子、皇帝的標配。
聽見細微的聲響,蕭弘文將短匕插進土中,拿出以防素帕擦拭受傷沾染的黃泥。
“本王是偷偷跑出來的,你不用如此。”開啟雙臂給蕭辰看,纖細的腰肢證明他連軟甲都沒有穿,“談談蕭彥的事情吧。”
腳尖點地,蕭辰用輕功頃刻間到了蕭弘文面前,他速度極快,看上去有攻擊的趨勢。蕭弘文仍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甚至揮手示意暗處的暗衛不用動。
“看的出御賢王爺是真心想談。”略微俯身行禮。
“本王知曉你對西澤皇位沒有興趣,也沒有要殺了本王的想法。”
“是的。”蕭辰蹲下,拿起地上的匕首,看見蕭弘文刨的小坑底下埋著一顆黑色的石頭。
“你只是想讓本王不舒坦。”
“是的。”用匕首接著挖,那石頭不小。
“因為林初寒嗎?”這是蕭弘文最想不通的一件事,三年前被折磨的是自己,蕭辰委屈個什麼勁兒?
雖說當年西澤戰敗,但是凌國也損失了半數兵力。爲了避免再戰,凌國將大多數俘虜歸還,只是用蕭辰換了三座城。又留下了幾個林初寒那樣小等級的將軍而已。
這些,犯不著讓蕭辰發瘋似的追殺自己吧?
握著匕首的手青筋暴起,蕭辰變臉極快,站起時已經動用了內力。看上去是要將蕭弘文撕碎,或是掐死……
“算是吧!當年孤的母親將死,父皇整日忙著花天酒地,親弟弟被你圈在懷中,只有林初寒與孤交心。”蕭辰一步一步逼近蕭弘文,“他被俘後,父皇始終不願意用城池換他……等孤拿到兵權時,母親卻去了……孤奪不了你們的城,只能一次次上書求林初寒!孤求了兩年!兩年間從未真正進攻過!”
“那時本王只當你是不服氣……”蕭弘文沒有料到林初寒對蕭辰這般重要,如若他知道,至少會阻止小皇帝將人送去*營……
“是啊!你們都當孤鬧著玩……沒關係……現在人回來了,孤只當你們是圈著他,讓他做苦力,卻沒想到,你們竟然將他送去那種地方!蕭彥也被你們那般折辱,你們很享受他匍匐在你們腳下俯首稱臣的樣子,喜歡聽他請罪求饒的聲音啊!”
蕭弘文嘆了口氣,伸手將蕭辰手中的匕首拿過。原來是個鬧彆扭的小孩子心性。也是啊……西澤的探子說過很多次,蕭辰皇子對皇位不感興趣,老皇帝多次提起退位都被他拒絕。一個對皇位不感興趣的人,又怎會對其他物質貪心?
他求的,也只是一個人,一份念想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