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得心酸中，帶著三分孤勇。

    如果，他王陸沒那麼幸運，等不來那顆匹配的心臟，這一生他能追求自己想要追求的一切，也算是沒有遺憾了。

    如果真有遺憾，怕是也只有面前的餘味了。

    他王陸終其一生，都只能是餘味的朋友，不能再靠近一步，可完完全全遠離，他會不甘心。

    但事實上，對他來說這也算不上遺憾。

    因為，即便餘味真的接受他的心意，對他也有意，他王陸也不能陪其走完這一生……

    先天性心臟病是他身上攜帶的，隨時隨地有可能爆掉的炸彈，有可能某一天他閉眼入眠，第二天就再也醒不過來，沒有所謂的明天。

    他給不了喜歡的人陪伴。

    而一個人陪著另一個度過漫長的一生，才真的算是愛那個人吧？

    他沒喜歡過人，只懂得這一種愛人的方式——長長久久的陪伴。

    “餘味，如果有一天，我一不小心掛了，你記得要把我們沒做完的研究，繼續做下去，因為不做完的話，我會不甘心的……”

    “……”

    男人突然而來的話，讓餘味一愣。

    “王老師，你是不是最近做了心臟檢查，醫生對你說了什麼？”

    王陸的口吻，很像是在交代後事。

    餘味知道這麼想不好。

    但是，比起所謂的“忌諱”，他更願意去面對現實。

    “不然，你抽個時間去季隨白的醫院裏做個全面檢查，聽說，他們醫院裏請了一位重量級的醫生。”

    有病，就去看醫生。

    餘味不是醫生。

    所以，他只能將作為醫生的季隨白，推薦給王陸。

    可男人在聽到他的話以後，不知道那一句不對，竟然是笑了起來，瞧得餘味一頭霧水。

    “王陸，你笑什麼？”

    “生病了，去醫院看醫生，這件事有什麼不對？”

    餘味不覺得自己哪裏錯了，惹得面前王老師發笑。

    “先天性心臟病雖然比較難治，但是，只要輔助治療得當，你還是有時間和機會等到那顆適合你的心臟的，而且，現在思想觀念開明，很多人都簽了遺體捐獻……”

    他建議王陸去檢查，不是什麼敷衍之詞。

    而是餘味真的覺得主動接受檢查，定期對著病情進行輔助治療，或許真的就能等到合適的心臟也說不定。

    畢竟，成功等到心臟救助的例子不是沒有。

    “嗯，沒什麼不對。”

    餘味的話是沒有絲毫不對的地方。

    勸他去接受全面檢查，定期去醫院觀察心臟情況，這些建議很理智，也很清晰易懂。

    但就是太像那些聽聞他先天性心臟病以後，給他建議的無關緊要的人了……

    餘味，對他無意。

    從頭到尾，男人對他沒有絲毫超過朋友以外的意思。

    這纔是王陸忍不住笑了的根本原因所在，餘味從一開始，就把自己當成他王陸生命裡的旁觀者。

    “……如果你是我的話，你會怎麼辦？”

    這話，帶著幾分出格。

    可王陸被餘味的“旁觀者”態度刺激到了，下意識的脫口而出。

    說完以後，也沒有收回話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