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

    終於祁明軒再次有了應答，餘味立馬迴應。

    屋內，只剩兄弟二人。

    不知什麼時候，周黎已經走了出去。

    男人將這一處空間留給真真正正敞開心扉的祁明軒和餘老師。

    他周黎是心理醫生，不是喜歡八卦的狗仔。所以，深知戒備心極強的祁總，是不會願意他這個外人杵在這裏，要想讓男人敞開心扉，倒盡所有沉痾和過往，他離開纔是最好的方式。

    與病人有益的治療方式，做醫生不可能不支援。

    屋內，身為病人的祁明軒，就像周黎說的那樣，漸漸地開啟封閉的多年的心扉。

    “這麼多年，我一直覺得自己是個很失敗的人……”

    肩上祁明軒，一臉慘笑出口。

    這話聽在耳朵裡，餘味只覺得沒辦法想象。

    祁明軒一直都是個出色的人，這評價自然不是他餘味偏心自家親哥，纔會給男人這樣的評價的。

    能夠在二十多歲繼承祁家，成為祁家當家人的祁明軒，無論如何都跟失敗二字扯不上關係。

    可事實是男人眼中的自己，是失敗的。

    “我沒能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沒能救下向我伸手求助的弟弟，沒能將讓那些害過我弟弟的人也一一品嚐那些絕望……”

    過去的二十多年，祁明軒一直在復仇。

    放棄畫畫為職業是復仇，接管祁家當家人的位子也是爲了更好的復仇。

    在這些年裏，他努力將當日在場的，支援他祖母那些決定的人一一踢出祁家，冷眼旁觀他們的走投無路。

    可終究有些仇人，他不能趕盡殺絕。

    譬如，他的父母。

    “味味，哥哥做得一點都不夠好，對你不夠好，對祁家的那些人不夠狠……”

    這種不徹底的愛與恨，讓祁明軒骨子裏在面對餘味時，愧疚自責滿滿。

    他有時候想起這些，會鄙視自己。

    鄙視自己從前的懦弱無能，鄙視眼下的自己不夠心狠手辣。

    “回頭望著過去的近三十年，我纔是那個一事無成的人……”

    挫敗，在祁明軒心裏，積蓄了太久太久，眼下它們像汪洋大海里的浪潮，一波一波拍打著情緒低迷的祁明軒的心靈。

    “味味，你是我見過的最勇敢的人……”

    祁明軒抬頭，看著近在眼前的弟弟。

    “你一個人，遠在異國他鄉，最終靠著自己的撐了過來，我……我想起你經歷的那些，會覺得自己不配做你哥……”

    他勇敢無比的弟弟，不應該有他這樣一個失敗的哥哥。

    祁明軒常常會這樣想。

    他希望靠近自己的寶貝弟弟，但是，內心裏有個人會對他說：祁明軒，你不配。

    這種念頭，不是最近纔有的。

    在他當年沒能掙開禁錮著他的管家，抓住他弟弟伸出車窗外求助的那雙手的時候，他就不配作為哥哥……

    “味味，對不起。”

    世上，與祁明軒而言，愧疚最深，無法彌補的人只有面前的寶貝弟弟。

    祁明軒的話，讓餘味聽的揪心。

    一直以來，站在他面前，默默無語，替著他遮風擋雨的那個人，都不算不上完整的祁明軒。

    完整的他哥，也是有軟肋，會脆弱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