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味不會忘記的場景，同樣對餘老師在乎的祁明軒，也必然是一樣的。

    祁總的病根在餘老師這裏。

    換句話說，當年那件事情，餘老師是其中唯一直接受害者，因為親身經歷所以被那段過往折磨了那麼多年。

    而祁總，祁明軒是那段經歷的間接受害者。

    餘老師對祁總很重要，意義重大，自己在乎的人，重要的人遭受重大創傷，親眼旁觀創傷的祁明軒一併成爲了受害者。

    二人“病因”其實產生於同一個源頭事件。

    這就是周黎為什麼將二人捆綁在一起治療的原因。

    男人不瞭解祁明軒，也不算很瞭解餘老師，但是，他去看了祁明軒那些展出的畫作，雖然沒有像餘老師那樣對著畫作的留白感到窒息。

    可不舒服還是有的。

    所以，祁明軒遠不像眾人眼中看到的健康強大。

    餘老師當初的直覺，其實是對的。

    現下，在他們面前沉浸在餘老師回憶那段悲傷往事裡的祁總，就是最好的佐證。

    “祁先生，這麼多年累了吧。”

    周黎跟在餘味其後，一併走到祁明軒的沙發旁，而後對著男人輕聲道。

    男人一動不動，沒什麼反應。

    就好像外頭所有的一切，都跟他沒什麼關聯。

    “祁先生，你弟弟他長大了，長得很好，他現在很幸福，有一個他很愛也很愛他的人陪在他身邊，他強大到不會被任何人拋棄，所以，你可以不用對著那個在車上，死命掙扎向你伸手的弟弟心懷負疚了……”

    周黎緩聲對著面前的一直沒有抬起頭的祁明軒，再次開口。

    這話，聽的餘味眼睛忍不住地發酸。

    心肝脾腎扯著疼。

    他不敢去腦補周黎口中那個場景，不敢想象祁明軒這麼多年，到底是怎麼熬過來的……

    現在，唯一慶幸的是他在祁明軒眼前。

    “哥，我回來了……”

    餘味向他哥靠近，伸手將親哥擁住，在其耳畔道。

    “我以後都是你弟弟，只要你想我，隨時隨地都可以見著，你不用隔著遙遠的大陸提心吊膽小心翼翼的跟我打電話……”

    初入義大利，四下都是陌生人，餘味很絕望。

    待到意識到自己被爸媽、祖母親人拋棄以後，日子就徹底變得暗無天日。

    那時候，祁明軒有給他打過電話。

    但是，餘味沒有接。

    一次都沒有接。

    現在想起來，不足十歲的祁明軒，在那個人人都不準提起他名字的祁家，是費了多大的功夫，才能得到他當時所居住的義大利古堡的聯繫方式？

    “哥，對不起……”

    餘味抱緊懷裏的祁明軒，道歉出口。

    親人是拋棄他的人，但並非所有的親人都拋棄了。

    他那時一次又一次的掛掉的，不僅僅是穿越遙遠大陸的電話，更是祁明軒對他難以想象的擔心。

    因為恨意，他將男人一併拒之門外了。

    “對不起，哥……”

    他餘味親手將擔心他的祁明軒，扔在日日絕望，痛苦煎熬的過往裏整整二十多年……

    男人沒有崩潰，纔是不幸中萬幸之事。

    “味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