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宋楠不時響起阿嬌看著鐵寶時歡喜的模樣，眸子裡閃過一抹深沉，轉頭看到落後他半步的阿嬌，不禁喊了一聲，“阿嬌。”

    “嗯？”阿嬌抬頭，一眼撞進了宋楠深邃的眼瞳中。

    漆黑的瞳孔倒映著她嬌小的身子，臉上的疑問都看得一清二楚，還有阿嬌這時候不太明白的一些情緒。

    她張了張嘴，不知怎的卡了一會兒，才問：“怎麼了？”

    宋楠微微一笑，臉上的疤痕動了動，猙獰的模樣瞬間被溫和的笑容給衝散了，他說：“你喜歡孩子？”

    阿嬌一愣，想到了什麼，耳根紅了，還有些發癢。她伸手的捏了捏，垂下眸子，細弱聞聲，“還，成。你，喜歡？”

    宋楠搖頭，阿嬌正想問什麼，卻聽到他說：“我喜歡的，是你給我生的孩子。”

    我不喜歡孩子，但若是你生的，我便喜歡。

    阿嬌唇角輕輕勾起，上前走到了宋楠身邊，眼裏是抹不開的笑意。

    她並未說話，可宋楠知道她很高興。

    這是不是也間接的說明，阿嬌願意給他生孩子？

    宋楠勾了勾唇，心情更好了。

    兩人回到家裏，如今還沒到晌午，阿嬌便先把麪粉給發起。

    她在麪粉裡混了一些包穀麪粉，宋楠看著她加了包穀粉，問道：“加上這個做什麼？”

    阿嬌笑著說：“這樣，麪粉，經用。味道，不同，還好吃。”

    宋楠挑眉，他未見過人家做包子還加入包穀麵的，但阿嬌喜歡，就隨著她去了。

    包穀粉比起他們買回來的麪粉要粗很多，一粒一粒的，都能看得見大小。這麪粉倒是看不見，不過和上了包穀粉，好像顏色是要漂亮一些。

    用盆裝起了麪粉，阿嬌拿出了買來的酵頭，這酵頭只能馬上用，不然就會壞。

    酵頭也是用麪粉和成的，這酵頭的做法說起來也簡單。

    就是和好的麪糰，揪出一塊出來放著，給它自己發酵，大概等上一個晚上，就能成酵頭了。用酵頭的時候，把酵頭揪成一小塊小塊的，放在水裏化開。

    只是因為是麪粉做的，酵頭並不會完全化開，只是等水也渾濁了之後，酵頭變得滑溜溜的，就可以把水倒進麪粉裡面了。

    和麪要用冷水，溫水和熱水都會使得酵頭失去作用，麪糰自然也就發不起來了。

    正在揪酵頭的阿嬌忽而想起，在家的時候，她娘給她做的一種，千層餅。

    “宋楠啊，”阿嬌喊了聲身邊的人，轉頭問道：“你可，吃過，千層餅？”

    宋楠想了想，搖頭，“那不是餅子？”

    阿嬌笑，“自然是，不過，做法，跟傳統，餅子，不太一樣。”

    宋楠來了些興趣，千層餅，聽著名字感覺像是有千層一般，莫不是真的有千層厚？

    “未曾吃過，阿嬌會做？”宋楠問道。

    阿嬌點頭，讓他幫著把剩下的麪粉給倒出來，然後燒熱水。

    宋楠照做，他這邊在起火燒水，卻看到阿嬌倒了一碗菜油，然後放了麪粉開始攪拌。

    “這是，在做什麼？”

    “嗯？這是，油酥，”阿嬌笑著說：“做，千層餅，最重要，就是，油酥。”

    一邊和著，阿嬌又想起當時她娘說過的話。

    “阿嬌啊，做千層餅最重要的，就是這油酥了，多一分不成，少一分不夠，沒有油酥，這千層餅就做不出千層的效果。做人也是，求的就是一個合適。適合自己的，纔是最好的。不是自己的，莫要強求。”

    想起她娘，阿嬌停下手上的動作，轉頭看著宋楠，道：“宋楠啊，我想，給我娘，立一個，衣冠冢。”

    她娘是病走的，身體到後來拖不住了，才撒手人寰。那時候的她還小，也不知道她娘後來葬到了什麼地方，爹爹只是在祠堂裡立了一塊牌位，讓她去祭拜。

    而今她來了這裏，跟宋楠成了親，這輩子跟趙家也沒什麼緣分了，但孃親是她的孃親，她不想忘了孃親，所以想立個衣冠冢，也算是全了自己的一番念想。

    宋楠沉默了一瞬，說道：“此事，待我去問問村長。阿嬌，人走後講究一個落葉歸根，你娘並非咱們鬆泉村人，能不能立，還得問問村長答不答應。”

    人死乃是一件大事，這埋葬之事更是重中之重。阿嬌是入了他宋家的門，就是他宋家的人。可阿嬌的孃親對宋楠來說，只是一個岳母。

    女婿給岳母立衣冠冢，見所未見的事，村長能不能答應，不知道。

    阿嬌也明白過來了，搖頭道：“那便，算了，不合，規矩。”

    宋楠未曾說話，看出了阿嬌心裏有些失落，但這種事，他不好一個人做決定。還是得去問問村長才是。

    眨了眨眼，緩和了自己的情緒，阿嬌臉上再次露出了笑容，“油酥，好了。水，熱了？”

    聽到阿嬌的話，宋楠收起了心思，點頭一笑，“好了，怎麼用？”

    “直接，倒進去，就好。”阿嬌沾著麪粉的手指了指盆裏的乾淨得不參雜包穀麵的麪粉，讓宋楠直接倒進去。

    宋楠舀了一瓢熱水倒進去，阿嬌站在一旁歪著頭看著，生怕他一個手抖加多了。看著量差不多，忙讓他停。

    “好好好，好了！”

    宋楠眉毛一挑，放下瓜瓢笑著說：“阿嬌，你方纔，好像又結巴了。”

    阿嬌：“你聽，錯了！”

    那個根本就算不得結巴呀，現在阿嬌是越發後悔讓宋楠督促自己，這下好了，這人巴不得她結巴好不了呢。

    別開頭不搭理宋楠，阿嬌用筷子攪著盆裏的麪粉，等著麪粉成了麵絮，小坨小坨的，跟棉絮差不多時，她舀了一小瓢冷水倒了進去，試了試溫度，直接上手開始揉麪。

    麵絮經過不停的揉捏後，就會團成一個麪糰，等到麪糰完全光滑，盆沿上也沒有了多餘的麪粉時，麪糰就算是成了。

    看著光滑透白的麪糰，阿嬌眼睛一亮，拍了拍手上的麪粉，轉頭笑著對宋楠說：“麪糰，成了。”

    比起第一次，這一次阿嬌手法更熟練，麪糰看上去也更光滑，也沒有那些疙疙瘩瘩的小麵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