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環境真的會逼迫人長大。

    她從來沒想過，她也會有這麼一天，以一人之力，撐起整個西境的天。

    而這樣的事情，秦慕言做了七年。

    他該有多累啊。

    一天就這麼忙亂而充實的過去了，上官雲曦再抬頭，已經是深夜了。

    她撩開大帳，卻發現門外站滿了人。

    有老人、有小孩，有男人、有女人，還有吊着一隻手的，柱著柺杖的。

    他們手裏都捧著東西，看樣子已經站了很長一段時間了。

    “先生……”

    有位老大娘棒著一碗熱氣騰騰的羊肉湯：“這是我剛熬的羊肉湯，加了當歸的，天氣冷，如果不嫌棄，喝點暖暖身子吧。”

    “這是我家剛烤的饢，還熱乎著呢，先生嚐嚐。”

    “這是我用羊毛做的棉衣，用水洗曬過好多遍，我知道你們不喜歡羊羶味，我聞過了，一點味兒也沒有。”

    “還有這對鞋子，先生您看，您的鞋子都破了一個洞，再怎麼忙也得照顧好自己……”

    上官雲曦忽然覺得風有點大，不知怎麼的，竟迷了她的眼，淚水就這麼盈滿眼眶，再一滴一滴的往下淌。

    夜深人靜的時候，她獨自坐在王府的閣樓上。

    就坐在秦慕言慣常坐的那個位置上。

    以那晚綣縮在他懷裏的姿勢。

    腳下的小城一片狼藉，已不復昔日的璀璨輝煌。

    不過沒關係，她會重新將它建好的。

    在他回來之前。

    她託著腮，忽然就回憶起分別的那天。

    那天，他們圓了房，她窩在他懷裏，跟他嚷嚷著要上藥時，他那種無措又窘迫的模樣，忍不住竊笑。

    她提筆給他寫信：吾夫安好，見字如晤……

    秦慕言收到信的時候，正好是京玉川和孔佩如大婚那天。

    晚宴時分，他坐在上首，單手支頤，望著這滿目不屬於他的喜慶與繁華。

    十里紅妝，鳳冠霞披，彩旗招搖。

    一段得到所有人祝福與羨慕的婚姻，是上官雲曦一直想要的。

    他忽然就想起當初，她那麼瘦小的一個小姑娘，抱著聖旨站在車轅上，命人拆掉楚王府大門的模樣。

    那時候的他，從未想過，這就是他此生的妻子。

    還要放狗嚇唬她。

    想到此時，他忍不住輕笑出聲。

    這一聲笑，把下首的官員們嚇得不輕。

    本就拘謹的晚宴，氣氛更是變得無比詭異。

    正在敬酒的京玉川望他一眼，擱了酒杯，正要看看是個什麼事兒。

    就在這時，無意遞上來一張紙條，小聲道：“主子，王妃來信。”

    於是，所有人便瞠目結舌的看著男人唇邊的笑意加深，動作迅速的接過那張被捲成小卷的紙條。

    邊展開看邊起身往後堂走去。

    那種迫不及待，讓在座的眾人還以為發生了什麼驚天動的大事。

    京玉川尾隨他走進後堂，看見男人唇邊那抹深深的笑意，驚出了一身雞皮疙瘩。

    “王妃來信？”

    男人找了個僻靜處坐下，短短几行小字看了又看，這才嗯了一聲。

    “她說想我。”

    京玉川：……

    媽的，沒想到在他大婚之日還要被塞一嘴狗糧。

    京玉川沒好氣：“那你慢慢看，我單獨給你開一桌，免得出去嚇壞了我的客人。”

    秦慕言還在反覆品味那幾行小字，聞言輕哂一聲：“本王心情好，與眾同樂一回又如何。”

    京玉川氣笑了。

    這傢伙，沒事找事，想砸了他的婚禮就直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