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三天，葉晨辰都在醫院裏陪著葉晨曦做檢查。葉晨曦照例做完檢查，葉晨辰正要推著她下樓，忽然一個趔趄，查電話一腳踩空。

    一雙骨節分明的手忽然扶住了他，葉晨辰抬眼，看著忽然出現的殷肖，驚訝問道：“學長，你怎麼在這裏？”

    “怎麼，看到我很驚訝？”

    一如既往一身白衣黑褲的殷肖對著坐在輪椅上的葉晨曦笑了笑。

    “小曦，好多年不見了，還記得我嗎？”

    葉晨曦掩飾不住的驚喜。

    “殷肖哥哥，你怎麼在這裏，我和我哥哥好多年沒見你了。”

    殷肖將自己給葉晨曦買的禮物放到她的手心裏，彎腰平視著她的眼睛，笑道：“是嗎？你哥哥沒告訴你上部戲我們是一起拍的嗎？”

    “沒有啊，我哥哥爲了保持他的神秘性，居然這麼大的訊息都不告訴我！”

    葉晨曦有一句每一句的和殷肖聊著天，殷肖率先推著葉晨曦下了樓，跟在他們後面的葉晨辰不知道怎麼的就想起了那天晚上在晚宴上的事情。

    他好像利用了嚴厲，嚴厲還很生氣。

    “晨晨，想什麼呢？剛剛小曦和你說話呢。”

    殷肖拍了拍他的肩膀，葉晨辰回神：“什麼？”

    “殷肖哥哥，我已經習慣了，我哥哥這幾天失戀了，總是這樣，失戀的人你懂得。”

    葉晨曦意味深長的搖搖頭，一副大家長操碎了心的模樣。

    葉晨辰：“……”

    他戀都沒戀呢，失哪門子的戀？

    “別胡說。”

    葉晨辰彈了彈的她的腦門。

    三人在醫院裏的小花園裏散了一圈步，葉晨曦就有些累了，葉晨辰推她上去照顧她睡下。

    殷肖看著已經熟睡了的葉晨曦，小聲問葉晨辰：“要出去坐坐嗎？”

    “好。”

    十分鐘之後兩人坐在了一家咖啡廳裡，殷肖熟練的給葉晨辰點了一杯他最愛喝的檸檬水。

    “學長，不用了，我想喝咖啡。”

    殷肖吃驚的看著他：“晨晨，你以前不是不愛喝咖嗎？”

    葉晨辰一愣。

    “那還是檸檬水吧。”

    他明亮的眼眸有些不易察覺的黯然。

    嚴厲家裏有各種各樣的咖啡，而且他煮的咖啡似乎不是很苦，不知道怎麼的，他就習慣了喝咖啡。

    “晨晨，這個給你。”

    沉默了一會，殷肖從口袋裏拿出一張銀行卡：“密碼是你的生日。”

    “學長，你這是做什麼，這個我不能要。”

    葉晨辰把卡還給了他。

    “晨晨，這可不是給你的，是借你的，反正現在銀行利率這麼低，存在銀行裡又賺不了幾個錢。你也知道，我最討厭投資理財那些，這些錢正好借給你給小曦做手術，等你手術寬裕了你再還給我。”

    “學長，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小曦做手術的錢我會想法辦法的。”

    葉晨辰皺眉。

    “你怎麼想辦法？晨晨，我不知道這幾年你經歷了什麼，讓你發生了這麼大的改變。

    你不想說的話，我不會問，但是不要拒絕我的心意好嗎？

    曾經你和小曦總是在我試鏡的時候陪著我，這麼多年沒見了，小曦病的這麼重。不管怎麼說，我都改有所表示吧。”

    葉晨辰見到殷肖態度這麼堅決，只好收下。

    “那我替小曦謝謝你了，等我過段時間有錢了就還你。”

    他不喜歡欠別人太多人情。

    “不用那麼着急。”

    殷肖笑了，看了一眼周圍，這家咖啡廳裡有個小舞臺，不遠處有一架閒置的鋼琴，沒有鋼琴師演奏。

    他收回自己的視線，笑著對著葉晨辰說：“晨晨，我看著你心情好像不太好。”

    “可能最近太累了。”

    葉晨辰隨口說道，他沒有特別強的表達欲。

    特別是當著曾經喜歡的人的麵，提自己的準前夫，想想都很詭異。

    “小曦就你這麼一個親人了，你可要好好保重自己，別小曦的病還沒好，你就先倒下了。”

    “學長，你認識我這麼久了，什麼時候見我虧待過自己？”

    葉晨辰半眯著眼睛，陽光透過窗戶灑在他面前的桌子上，他整個人看起來懶洋洋的，像是太陽底下的貓。

    “我還得努力賺錢給我的新債主還錢呢，哪有什麼功夫悲傷秋月。”

    殷肖一愣，這樣的葉晨辰，和當年那個在大學裏的小少爺還真有些像。

    不管發生什麼，彷彿都無法壓垮他。

    看著葉晨辰眼睛彎彎的，臉上帶著富有感染力的笑容，殷肖的心臟個一陣柔軟。

    “晨晨。你等我一下。”

    殷肖一直都是很穩重的，他很少有這麼衝動的時候，葉晨辰看著他離開的背影，摸不著頭腦。

    殷肖和老闆說了句什麼，老闆先是有些驚訝的看了一眼葉晨辰，然後點了點頭。

    葉晨辰看到殷肖坐在了鋼琴面前，掀開鋼琴蓋子，修長的十指現在每個黑白鍵上按了一遍。然後指尖微動，熟悉的曲調從他的指尖流淌了出來。

    這是《致愛麗絲》？

    葉晨辰神色複雜的看向不遠處的殷肖，那些刻意被遺忘的記憶此刻被開啟了閘門，一鬨而出。

    當年他第一次在學校見到殷肖就是在學校大禮堂，殷肖作為學生會代表，在舞臺上表演了一曲《致愛麗絲》。

    十七歲的葉晨辰第三性別剛剛分化不久，對著年輕的alpha總是充滿了好奇和嚮往。他第一眼看到殷肖的時候，就囂張的告訴周圍的同學，這個學長是他未來的男朋友。

    十七歲的少年總是天不怕地不怕，甚至連戀愛這件事情都覺得就和算術題一樣簡單。

    當晚節目結束以後，葉晨辰就攔住了殷肖，拿著臨時從別人手裏要來的玫瑰花，仰著下巴對著殷肖說，學長，我喜歡你，你不喜歡我的話這周我就跟你去你們家，偷你們家戶口本。

    想起這些荒唐的往事，葉晨辰不由自主的笑了。

    當年的他還真的是一言難盡，誰叫冉染把他樣的很好。

    少年不知愁滋味。

    殷肖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他的面前，低頭看著他臉上還未褪去的笑容。

    “晨晨，你剛剛笑的很開心。”

    “是嗎？”

    葉晨辰下意識的揉了揉自己的臉：“可能表情管理突然失控了。”

    “學長時間不早了，我該回去了。”

    感覺到殷肖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葉晨辰拿出自己萬能的藉口打算尿遁。

    他剛起身，殷肖忽然抱住了他。

    “晨晨，你不好奇我剛剛和咖啡店老闆怎麼說的嗎？”

    葉晨辰心裏有些抗拒，學長的身上都是淡淡的薰衣草味，他卻有些不習慣。

    “學長，你先放開我。”

    “晨晨，你當年為什麼要不辭而別，你走了以後我才發現，我其實很喜歡你了，你和嚴總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你和我在一起吧，好不好？”

    “學長？”

    葉晨辰掙脫了殷肖的懷抱，後退了幾步。

    “對不起學長，我已經不喜歡你了。”

    他輕輕地咬著唇，猶豫地說道：“當年是我還小不懂事，給你造成了困擾，非常抱歉。”

    “可是你也不喜歡嚴總啊？如果他真的在乎你不會任由你現在被各個公司拒絕。”

    “這是兩碼事，”葉晨辰看著殷肖，眼神格外清澈，“我的工作和我的感情沒辦法混為一談。而且我喜歡嚴厲，他對我真的很好。”

    葉晨辰覺得自己就像是咬了一口黃連一樣，這樣的苦一點點蔓延到了他心裏。

    平心而論嚴厲確實對他很好，給小曦找醫生，還沒把他掃地出門，要求的離婚補償費也大方給了。

    只是，嚴厲不喜歡他僅此而已。

    不過，葉晨辰心中嗤笑一聲，也沒什麼，他也只是嘴上說說喜歡嚴厲，這樣不涉及真感情的婚姻纔不會傷心。

    金錢交易不香嗎，為什麼要談愛情？

    “晨晨……”

    殷肖看著他的眼神是那麼的受傷。

    葉晨辰的手倏然握成拳：“學長，我已經和嚴厲結婚了，如果是因為從前學校裡的那些事情讓你這麼困擾，我道歉。”

    他後退一步虔誠的鞠了一躬：“我是葉家的小少爺，從來都是要什麼有什麼，當年你一直拒絕我，激起了我對你的勝負欲。

    我對你只是一個Omega在資訊素的作用對alpha簡單的好奇而已。”

    說完這些，葉晨辰頭也不回的離開了，他出了咖啡廳，看著灰濛濛的天空，停下了自己的腳步。

    曾經他真的很喜歡殷肖。

    但是從他母親去世開始他就失去選擇愛人的資格。

    現在他唯一的心願就是讓小曦好好的，其他的什麼事情他都可以不在乎。

    他這樣的人，或許就像是葉熙西嘴裏說的那樣，他這樣的人哪裏配得上任何人。

    葉晨辰在咖啡廳門口停留了幾秒，回了醫院。

    他剛到病房門口，就看到亨瑞醫生臉色不怎麼好的從病房裏走出來，往日亨瑞臉上都帶著溫柔的笑容，今天卻陰著一張臉，只是對他點了點頭，快步離開。

    他推開病房門，正好和林西顧打了一個照面。

    “你妹妹情況很穩定。”林西顧看起來心情特別的好，甚至還開始哼小曲，他拿著自己的聽診器，優哉遊哉的走了出去。

    ？？？

    為什麼他總覺得怪怪的？

    葉晨辰坐在病床旁邊，意外看到葉晨曦臉紅的像是蘋果一樣，他更奇怪了：“小曦，你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

    “哥哥，”葉晨曦忍不住拍了拍自己的臉，為難的說道，“剛剛林醫生居然親了亨瑞醫生的臉。”

    葉晨辰：“……”

    原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