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晨辰沿著街道走了一段路，停下了自己的腳步，嚴厲站在他幾步之外的地方。

    “嚴厲，你怎麼來了？”

    嚴厲走近了他看著他單薄的身體：“我讓Linda先回去了。”

    他伸出手，放到葉晨辰面前：“怎麼就這麼在大馬路上走著，不怕被你的小粉絲認出來嗎？”

    “你們年紀大的人都喜歡這麼裝腔作勢嗎？”

    葉晨辰伸出手，對著他翻了一個白眼：“你明明什麼都知道，還在這裏故意問我？”

    “和葉董事長吵架了，心情不好？”

    嚴厲低低地笑了，低沉的嗓音在黑夜裏像是音樂會上大提琴美妙的樂曲。

    “還好你沒說你爸爸，不然我肯定咬你。”

    葉晨辰停下了腳步，戳了戳他的手心，斜睨著嚴厲。

    “你們老男人還真是不會談戀愛，”他撇撇嘴，“能不能把外套脫給我，冷。”

    看著葉晨辰這麼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嚴厲莞爾，順從的脫下了自己黑色的風衣，然後包住了葉晨辰發冷的身體。

    他的外套上還帶著溫暖的體溫，葉晨辰往裏縮了縮。

    嚴厲穿著一身白色的襯衫，頎長的身體在昏暗的燈光下越發的挺拔。

    “不生氣了？”

    葉晨辰吸了吸鼻子，往他身邊靠了靠。

    “我沒有生氣，我說了我會等著你主動告訴我為什麼要瞞著我關於我身體的事情。我知道你瞞著我肯定有你的理由，你覺得你是爲了我好，所以我願意等。可是，嚴厲我不想最後一個知道。”

    他主動牽著嚴厲的手，看了一圈周圍，繼續說道：“比如我資訊素紊亂這件生氣，這個月我易感期都已經兩次了。”

    兩人沉默著走了一段路，葉晨辰看了一圈周圍，忽然樂了。

    “萬一我要是被狗仔拍到了，估計Linda姐又要拉著我開會了。”

    嚴厲一偏頭，就看到他這幅做了賊一樣的樣子，失笑。

    “把衣領拉起來，遮住臉，就算是拍到了也不要承認就行了。”

    嚴厲站在他面前，替他拉起了領子，遮住了他的半張臉，葉晨辰的臉本來就很小，衣領豎起來的時候，半張臉都被遮住了。

    他化了妝，五官比平日裏更加的立體。

    哪怕是在這樣昏暗的燈光下，也讓人移不開眼。他本來就是天生的冷白皮，五官拆開看，都不是主流審美，但是合在一起，屬於那種三百六十度無死角，就算是死亡燈光也能夠扛得住的顏值。

    葉晨辰發現嚴厲盯著自己，摸了摸自己的臉，喃喃道：“我臉上的粉太多了嗎？你這這麼盯著我看。”

    “沒有，你還沒有看微博嗎？你粉絲都說你今天就像是皇室裏走出來小王子一樣。”

    嚴厲伸出手，習慣性的捏了捏他的耳垂。葉晨辰的耳垂很軟，指腹摩擦上去，像是軟糯的糕點一樣。

    “你今晚的造型很驚豔。”

    “怎麼說話突然這麼好聽，”葉晨辰眨了眨眼，踮起腳湊近嚴厲，仔細的端詳著他的那張臉，“是不是怕我問你，怎麼這麼有經驗啊？”

    “什麼經驗？”嚴厲被他問住了。

    “當然是大晚上的怎麼躲開狗仔了，哦，還有被狗仔拍到了死都不承認，嚴總還真是經驗豐富啊。”

    葉晨辰毫不掩飾自己的醋意：“以前白燁每次活動的時候，你是不是也這樣都接他回家。”

    嚴厲扣着他的腰，捏了捏他的鼻子，藍色的瞳孔露出點點笑意，在昏暗的燈光下，這雙藍眼格外深邃。

    “沒有，我從來沒有在任何活動接過他。他怕被狗仔拍到有任何緋聞，影響自己的事業。”

    “我只接過你一個人，而且那個時候，輝煌正好是上升期，我和他的關係沒有你相想象的那麼好。”

    “哦~”葉晨辰拉長了聲音，很顯然不信。

    “我走不動了，嚴厲。”

    葉晨辰看著他，停下了自己的腳步，像是一個耍賴的孩子，可是他的臉上分明沒有一點點疲憊的樣子。

    嚴厲自然能夠看得出他的小心思，知道他心情不好，所以格外順著他。

    “上來吧，我揹你。”

    葉晨辰七手八腳的趴在他的背上，拿著衣服蓋住了他們兩個人。他閉上眼，輕輕地嗅著嚴厲身上淡淡的薄荷味，心裏那點焦躁都消失了。

    “剛剛葉震冬說讓我離開你，說你只是喜歡我現在的年輕美貌，等遇到比我年輕的就會一腳踹開我。”

    “那你信嗎？”

    “你猜我信不信。”

    葉晨辰貼著他的臉頰，一整個晚上的應酬，加上和葉震冬的對峙，有些耗盡他的心神了，他疲憊的閉了閉眼。

    “不知道，睡吧，我帶你回家。”

    葉晨辰點了點頭，打了一個哈欠，聲音越來越小。

    “嚴厲，你會和我在一起多久，如果那天你想和我離婚了，提前告訴我一聲，我好考慮一下分手費，不然我們睡了這麼多次，萬一我被淨身出戶了，什麼都沒來得及要，多虧啊……”

    嚴厲穩穩地揹着他，看著前方的路，他感覺到了耳畔葉晨辰均勻的呼吸聲。

    忍不住偏頭，看著葉晨辰熟睡的側臉，他細密的睫毛在白皙的臉上灑下一層層淺淺的陰影，嚴厲收回了自己的視線，看著遠方，眼神也變得複雜起來。

    葉晨辰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明白，他從決定不離婚的那一刻開始就做好了一輩子的準備。

    婚姻與他而言是承諾也是責任。

    在他很小的時候，看著嚴燁離開，厲嵐渾渾噩噩的時候，就發誓。

    如果不是真心想要承擔起家庭的義務，如果不是真心和一個人過一輩子，這輩子都不結婚。

    雖然年少的誓言太過於理想，比如他不知道自己會稀裏糊塗的和葉晨辰領了證，但是他沒有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字的時候，就已經什麼都想清楚了。

    他已經三十歲了，不是三歲的孩子，能夠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但是葉晨辰好像總覺得自己會離開他。

    嚴厲想起了葉晨辰那天在浴室裏說。

    -我以為你會和我媽媽一樣，走了就再也不回來了。

    二十二歲的葉晨辰，早已經比正常家庭更早體會到了親人全部都失去的感覺，所以總覺得自己在這個世界上只有一個人吧。

    燈光拉長了他們的影子，他們的影子在地上交纏著。

    嚴厲回到公寓的時候，已經一點整了，他把葉晨辰放到床上的時候，葉晨辰只是習慣性的像被子深處縮了縮，然後沉沉的睡去。

    嚴厲坐在他的旁邊，看著他安靜的睡顏許久，在他的額頭上落下一個吻，動作那麼虔誠，像是在教堂裡禮拜的信徒一樣。

    “葉晨辰，你可以試著對我多一些幻想。”

    比如天長地久的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