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安感到奇怪，蹲下身仔細打量那塊布，可事實上這就是一塊普通的不能在普通的桌布，還是被人家用過丟掉的垃圾，上面粘著許多油漬。

    “不是布，是我，我賣一百萬！”亂糟糟的頭髮下，一道顯得有些激動的女聲傳出，唐安這纔看清，對方臉上滿是汙垢，似乎還有一道疤痕。

    “賣你？怎麼賣......”他話沒說完，忽地就明白了過來：“做這種買賣，你來錯地方了，而且你這樣子恐怕永遠也不會有生意吧。”

    “你不買就走開，我以前在這裏遇到過好人，一塊石頭給了我好幾十萬呢，這裏有錢人很多，我在這裏等，一定會有人買我的。”對方聲音有點青澀，身段也沒有長開，頂多十八九歲的樣子。

    “你怎麼知道我不買？顧客上門，你表現的不讓人家滿意，怎麼可能打動人家出價買你，這一百萬就算是有錢人，也不是隨手就能丟出的。”

    女孩有些意外，語氣激動：“你要買我？”

    “這個可以談，看你表現如何。”

    “你放心，只要你肯出一百萬，我以後一定聽你的話，以前村裏的人都誇我聰明，你讓我做什麼就做什麼，就算不會的我學的也很快！”

    “先不要著急誇自己，我先問你幾個問題。”

    “你要問什麼？”少女愣了下，頭髮下眼珠子一轉，旋即抬起小手：“回答問題可以，但要給錢！”

    說是財迷，不如說是機靈，唐安搖頭失笑，掏出幾張紅色鈔票遞過去：“現在可以了嗎？”

    “你問吧！”

    唐安看著她：“你說你以前賣了一塊石頭，那人給了你幾十萬，我問你，那個人是不是滿頭白髮，看起來很嚴厲的一位老人？”

    “你怎麼知道？”少女顯得很驚訝，似乎沒想到對方連這件事都能猜到。

    “我怎麼知道的不重要，我還有一個問題......”

    “剛纔的問題過了。”少女眼睛盯著他，臉上一片灰，眸子卻格外清澈。

    “好，這裏是五百。”他不得不再次掏出鈔票，見對方開心收起，笑眯眯說著：“你之前是不是在紅楓市被警察抓過？”

    少女身子一僵，眼中閃過一絲警惕：“你問這個幹什麼？我雖然被抓過，但是表現良好提前就被釋放了，那件事已經過去了。”

    “你不用緊張，我不是來抓你的。”唐安心情愉快，打量了眼對方，臉上露出一抹笑容。

    千辛萬苦尋找的人，沒想到眼下竟讓自己碰上了，看來今天這個運氣碰的不錯。

    “好了，咱們接著下個問題。”他又從身上掏出幾百，從林秋那裏以及後面郭峰那裏，前後得到錢，雖都拿去買了覺醒資源，但零頭還剩不少，起碼，跟少女完成問答不成問題。

    見到紅花花的鈔票，少女眼睛放光，剛伸出手忽地一頓，又收了回來：“不行，你還沒說買不買我呢，這些都是小錢，你要是問完問題走了，我怎麼辦？”

    唐安稍感驚詫，這姑娘倒是不笨，居然猜到了自己的真實目的，見對方一副執拗不肯的樣子，他也不好強迫。

    當然，動用搜魂術的話，或許也能得到資訊，不過他並非那種冷酷無情，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修士，沉吟了下：“一百萬可不是小數目，我可以給你十萬，只問你幾個問題就行，怎麼樣？這是很合算的買賣，你既不會因此失身，還能輕鬆拿到十萬塊，總算可以了吧？”

    聽到十萬，少女明顯有些心動，眼睛都變亮不少，可轉眼又黯淡下去：“不行，就得一百萬，那醫生說給我媽治病就得一百萬，少一分都不行。”

    “什麼病需要一百萬？”唐安愣了下，怪不得對方要擺價一百萬，原來是家裏有人需要治病用錢，不過他也不是活菩薩，腦袋一熱就拿出一百萬。

    自己爲了覺醒，左敲右詐好不容易纔掙到一些，沒人的錢是大風颳來的。

    “你不會被騙了吧？”現在夏國政策可謂非常親民，從幼年開始一直到生老病死，一直都有醫療扶持，加上如今靈藥繁多，各種強身藥物百花齊放，價格實惠，不用到醫院就能買到，已經從根源上削減了醫療負擔。

    即便一些大病不得不到醫院，有著醫療扶持，也大大減輕家庭負擔，遇到特殊情況，還可以延期交款。

    少女搖了搖頭：“不會的，給我媽看病的是雲錦市第一名醫的孫女，口碑很好，不會騙我的，原本治這個病需要兩百多萬，她已經幫我免去很多了，怎麼可能騙人。”

    楚明月？

    唐安微微一愣，這樣的話倒沒什麼好說的了，兩人非親非故，能給這女孩減免一百多萬已經算很良心了。

    “你要是沒錢的話，就算了。”少女見他猶豫，微微感到失望。

    唐安身上確實沒有這麼多錢，不過好不容易纔找到女孩，還想從她口中得知靈石的訊息，怎麼可能放過。

    “錢的事先放一放，我可以去給你媽媽看病。”說完見她半信半疑，又補充了一句：“如果不行的話，那我就出這個一百萬，怎麼樣？”

    “你是醫生？”少女懷疑看著他，這人先前還出錢問她事，這邊剛說自己母親重病，他就說可以治病，怎麼看都不靠譜。

    “勉強算是吧，你不用懷疑，你說的那個名醫孫女，我還認識呢，到時你就知道了，再說我是去給你母親看病，怎麼都沒有壞處吧？”

    糾結了一會，少女看了眼周圍，在這裏等到現在也沒有幾個人關注自己，她知道恐怕除了眼前這個人，今天很難再等到別人了。

    而且，他說的也沒錯，只是去看一看，不行的話對方還是會出一百萬。

    想到這裏，她才點點頭，收起破布，帶著唐安離開古寶市場。

    路上見她也沒有叫車的意思，唐安懷疑對方是不是打算靠步行走到地方，有過剛纔的經歷，估計是捨不得打車的錢，只好自己出錢叫了個車。

    原本打算帶對方去洗一洗，奈何對方很執拗，甚至還有點生氣。

    “我現在的樣子挺好，等你願意出錢買我的時候，你叫我做什麼，我都會聽。”這話很明顯，她現在還是自由身，輪不到他來管。

    碰了一鼻子灰，唐安笑了笑也不在意，倒是知道了對方的名字，洛鳶。

    前面的司機師傅看了眼後視鏡中的兩人，眼神有些怪異。

    十幾分鍾後，計程車在雲錦第三人民醫院停下，唐安也是這才知道楚明月在這裏工作，不知道楚思民是不是也在這。

    跟著洛鳶的身後來到她母親所在的病房，裡面不止一張病床，聯想洛鳶的境況，確實也享受不到單人病房。

    病房裏只有兩張床空出來，被空出來的兩張床中間還有一張床，上面躺著一位身穿病號服，面色蠟黃，精神憔悴的中年婦人，眉宇間依稀跟洛鳶相似。

    很顯然，這就是洛鳶的母親了。

    洛鳶走進來時，房間內大部分人看到後，眼神中都透著一絲厭惡，再看那空出的兩張床位，似乎也是生怕靠的太近，沾了晦氣一般，刻意空出來。

    七八張病床，除了一張病床前有一男一女兩個年輕人守著，其他病床只有病人躺在上面，所謂久病床前無孝子，即便是那唯一有人守著的病床前，年輕男女臉上也透著一絲不耐。

    “小鳶，咳咳......你怎麼搞成這個樣子了。”

    那被被人刻意隔開的病床上，洛母也是分辨了好一會兒才認出洛鳶，滿是擔憂，只是說句話就咳嗽好幾下，臉色很差，病的不輕。

    “又是這個髒丫頭，每次來都能碰上，真晦氣。”不遠處傳來一道女音，語氣毫不掩飾鄙夷跟厭惡，開口的是那名穿著花裙，披著一頭黃色捲髮的年輕女子。

    倒是那個年輕男子眼神有些歉意，卻也不敢說話，似乎很怕捲髮女子。

    “真不知道醫院為什麼還要讓她住在這裏，沒錢交藥費，整天咳得不停，還帶著這麼髒的野丫頭，環境都被汙染了。”黃卷發女啪的一聲將削到一半的蘋果扔進垃圾桶，一副氣的不行的樣子。

    洛鳶微微低著頭，並沒有上去爭吵，似乎早已習慣，充耳不聞，洛母聽到這話卻很生氣，剛想說話，一激動又是一陣猛咳。

    “你這個......咳咳......咳咳......”

    這一咳起來，似乎完全沒有停止的意思，反而愈演愈烈，整個房間都在迴盪那刺耳的咳嗽聲，簡直都快要把肺咳出來的趨勢。

    唐安走過去，伸出手握住洛母一隻手，不一會兒臉上就露出苦笑，看來今天又逃不過一場巨耗了。

    “咳咳......你是......咳咳咳......”洛母有些警惕，可惜一句話也說不完整。

    “媽，他是我朋友，你別多想。”洛鳶似乎對此習以為常，因為這就是她母親的病症，緊緊握著洛母的手，眼中水霧氤氳。

    “還咳！你煩不煩啊，要咳出去咳，吵死了，滿屋都是你的唾沫星子，傳染我們怎麼辦！”黃卷發女徹底暴怒，聽著那一陣陣咳嗽，煩得要死：“還有你這男的，是這個野丫頭的男朋友吧，趕緊帶著她們滾啊，最好是讓醫院給你們換個房間，實在不行帶回去準備後事更好，免得惹人厭惡......”

    唔！

    黃卷發女的話忽地戛然而止，雙目瞪圓，在他嘴中不知何時塞住了一根爛掉的香蕉，乍一看，就跟一坨屎糊在了上面。

    其他人倒是看清了，香蕉是那個跟著女孩回來的男子丟出來的，非常精準命中黃卷發女的嘴裏，一個個紛紛目瞪口呆。

    爛香蕉是洛母床頭的水果，並非自然放置，而是買來時就幾乎要爛掉，洛鳶母女倆生活並不好。

    “閉上你的鳥嘴！”唐安冷冷掃了她一眼，從剛纔對方開口，他就有點不耐了，那聲音破鑼嗓子一樣，聽著就很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