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小山羊躺在地上，沒有外傷，嘴裏卻吐了血。

    羊的主人是一個老頭，花白的鬍子，戴了一頂黑色的帽子。

    我覺得好奇，這種現場很寶貴，絕對不能錯過，於是我問那個老頭：“大爺，這是你家的山羊嗎？怎麼死的呀？”

    老頭抬頭看了我一眼，露出了一個略帶有敵意的眼神，我心想敵意就敵意吧，也比那些我們在村子裏轉了半天看都不看我們一眼的人強。

    “你是誰？你們是誰？”老頭給我們來了一個二連問。

    “大爺，我們是王勝利家親戚，來串門的。”我和他解釋說。

    “哼，親戚？”老頭似乎不信我說的話，但是好歹他沒繼續刨根問底。

    盧鴻拉了拉我，意思是這老頭看著挺倔，咱們走吧，別搭理他了，可是我不想放棄這個機會，於是我又問了一句：“大爺，你家羊怎麼死的呀？”

    死羊的事對老頭的打擊似乎不打，他看著我輕蔑的笑了笑：“這個村子裏死一隻羊算的了什麼，我哪有心思和一隻死羊去問個究竟。”

    老頭這態度和往我臉上潑冷水沒什麼兩樣，一會的功夫，已經有5.6個人過來圍觀了。

    老頭有點不樂意了，開始哄人了，“走，走，走！看什麼看，是你家沒死過活物還是誰家沒死過，沒什麼可看的。”

    我和盧鴻自然在他哄的人當中，這事沒搞清楚看熱鬧都不行，看來這村子裏的人真的是不好相處。

    就在我準備放棄的時候，“老頭，你的羊多少錢賣啊！”盧鴻突然來了這麼一句。

    這一句驚到的不僅是我，還有那個老頭。

    老頭盯著盧鴻問：“怎麼着，你要買這隻死羊？”

    盧鴻說：“廢話，你家還有活羊嗎？”

    我心想盧鴻這傢伙是不是對老人有點沒禮貌了，怎麼這麼說話？可是再看那老頭，已經沒了剛纔囂張的氣焰了，表情上舒緩了不少，也不知道是盧鴻的錢管用，還是盧鴻的氣勢壓過了他，看來這老頭也是一隻紙老虎。

    老頭考慮了一下，然後對盧鴻說：“想買羊就進屋來談！”

    說完老頭就轉身進了屋了，盧鴻馬上就就要跟進去，被我一把拉住了，我問他：“你有病啊，買一隻死羊幹什麼？”

    盧鴻笑了笑說：“你不是要知道這羊的死因？光靠嘴是問不出來的！”

    我明白了盧鴻的用意，他是要把這羊拿回去做研究，來個屍檢，怎麼死的不就清楚了嗎！

    我跟著盧鴻來到了老頭了屋子內，一進屋子，一股刺鼻的羶味就撲面而來，我剛想問這老頭這屋子裏怎麼都有這麼大的羶味，可是馬上我就看到了堆在地上的草料和用來拴羊的木頭撅子。

    我一下就明白了，這老頭爲了這隻羊，也做了最後的努力了，他甚至把羊牽進了屋子和他一同居住，可是這羊也難逃一劫。

    “外鄉人，你買我的死羊幹什麼？”老頭問盧鴻。

    “吃肉！”盧鴻想都沒想的回答。

    “呵呵，外鄉人，你好大的口氣！你怕是不知道，我們這裏死的東西是不能吃的吧？”

    “為什麼不能吃？有毒嗎？”我插嘴問道。

    我問這句話是多餘的，這老頭都沒抬眼看我，盧鴻接著說：“你這老頭廢話真多，你到底賣不賣？”

    老頭又笑了：“賣，當然賣，可是你出多少錢呀？”

    和盧鴻在一起的時候，我最不怕討價還價了，果然，盧鴻反問他：“你說你想賣多少？”

    老頭伸出了五個手指頭，“五百塊，一分也不能少。”

    我靠，我心想這老頭是他孃的鑽錢眼裏了吧，一隻死因不明的小羊他居然敢要500？這傢伙心也夠黑的。

    500在我這來說，是我上學時期的半個月生活費了，但是對於盧鴻，可能他放個屁的功夫就賺到了。

    盧鴻也學著老頭的樣子，也伸出了五個手指頭，我以為他是要和老頭討價還價，沒想到他張嘴來了一句：“我給你5000。”

    漂亮！有錢人真是討了一手好價錢，錢不是我出，我也沒必要插嘴，就看看盧鴻這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

    “呵呵，外鄉人，你不是在和我開玩笑吧？”老頭有點不相信。

    “別廢話了，賣還是不賣？”盧鴻逼問他。

    “賣，當然賣，給錢吧。”老頭臉上的表情沒什麼反應，估計心裏已經樂開了花了。

    盧鴻在上衣兜裡拿出一沓百元大鈔，然後數了一半，在老頭的面前一晃，老頭剛想伸手去接，盧鴻又把錢給拿了回來。

    “什麼意思？耍我？”老頭有些不高興了。

    “不是耍你，你要500，我給你5000，知道剩下的錢是幹什麼用的嗎？是打探訊息的，這錢你拿可以，但是你拿走之後，我問什麼你就答什麼，如果你不樂意，你的羊我也不買了。”盧鴻說道。

    我靠，這傢伙是用了利誘的辦法了，這種方法雖然不能說百試百靈，但是明顯對老頭有效！你看這老頭眼睛在錢上就沒離開過，想想也是，5000元在這農村，夠一個壯漢幹好幾年了吧？

    老頭的手像是按了彈簧一樣，伸出去又了拿了回來，拿回來又不由自主的伸了出去，最後他一咬牙，終於接過了盧鴻的錢，然後他長舒了一口氣，我看他的額頭上都已經冒汗了。

    “你想問什麼，那就問吧。”老頭有些緊張的問盧鴻。

    盧鴻輕蔑的笑了一下，看來局勢已經被他完全掌握了。

    “第一，剛纔我兄弟問你的問題，為什麼這樣不能吃？”盧鴻問道。

    老頭如釋重負，好像他一開始覺得我們會問什麼刁鑽的問題難為他似的，“兄弟，我們這個村的死物是不能吃的，但是不是因為毒。”老頭指了指門外接著說：“我的這隻羊我也不知道怎麼死的，不過這一點不新奇，我們這裏的牲畜很難養活，這是慣例。”

    “至於我為什麼說不是因為毒，是因為牲口假如誤食了毒物，死後它的肚子會脹氣，你看我的羊，肚子好好的。”

    “我勸你們不能吃的原因是因為，我們這裏似乎中了什麼邪，牲畜養不久，所以我是覺得不吉利，纔不讓你們吃，這也是爲了你們好，我的這個答案，你還滿意嗎？”

    盧鴻點了點頭，表示滿意，盧鴻想了一下，問了他第二個問題：“為什麼村裏沒有年輕人？”

    這個問題小霞已經告訴我了，盧鴻再問這個老頭，我總覺得盧鴻是覺得那4500花的太快了，想多問幾個問題湊數。

    “年輕人？都出去打工了。”老頭看了一眼盧鴻問道：“兄弟，有煙沒有？”

    我掏出煙，遞給他一隻，然後自己點上一隻，等著這個老頭接著往下說。

    老頭點了煙，嘬了幾口，接著說：“與其說是出去打工了，不如說是逃命去了，我們這裏不僅死牲畜，也死人的，當然死的人還是比較少，您等我給你算算啊！”

    老頭撥弄著手指，一個一個的算起，嘴裏還一直叨咕著：“李長福，是去年蓋房子被石頭砸死的…趙老二，是上山摔死的…哦，對，還有李金奎家的大傻丫頭，說是河邊洗衣服掉到河裏被淹死的，你說奇怪不奇怪？”

    盧鴻我倆聽的認真，我心想這4500是真沒白花，這老頭對這村的情況瞭解的真夠透徹了。

    “他們都是什麼時間死的？”我問老頭。

    “趙老二是今年死的，那兩個好像都是去年，我記不太清楚了，反正就是這兩年的事，不過你花錢了，我得和你說，我說的這三個可不是全部，只不過其他的我記不清了而已，怎麼樣邪性吧？”

    “他們的死因調查清楚了嗎？”我繼續問。

    “那還用調查嗎？都是意外，這裏除了趙老二，其他人死的時候都有目擊證人的，那死的叫一個慘。後來村裏有幾個老傢伙，說村裏不太平了，結果有頭腦的都出去了，對了，也就你們說那親戚王勝利兩口子不拿這當回事。”

    老頭這這話說完，煙已經抽沒了，又盯著我手裏的煙，我又遞過去一根，接著問他：“這些人有什麼共同特徵沒有？”

    “共同特徵？你要說共同特徵也有，都是30左右的年輕人，哎呦，不對，大傻丫頭死的那年應該是二十出頭，那就沒什麼共同特徵了。”

    我不知道再問什麼，低頭抽著煙，這回老頭倒是忍不住了：“我說二位兄弟，你們該不會是上面派下來調查的吧，要真是這樣，這錢我可不敢收。”

    “不是，錢你拿著吧，我再問你一句，你們這個村出沒出過什麼當官的？”盧鴻問道。

    “這我可不知道，這你得問那些上歲數的人去，據我所知，我們村出去的最厲害的人，應該就是前幾年打工那幾個，回來的時候腰包都塞的滿滿的，穿的都是像你這樣的衣服。”老頭指了指盧鴻身上的西裝說。

    盧鴻看了我一眼，然後對老頭說：“嗯，老頭，一會門口的羊我拿走，以後還有什麼要問你，錢另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