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柔只說了她一句，沒料到會引來這麼多句反駁，氣的臉都紅了：“我怎樣對你了？你...你...”

    “好了！”沈忠義乾咳一聲，拉了下蘇柔的胳膊：“夫人，別說了，我們先進去吧。嵐兒若是醒了聽到這些，心中難免不適。”

    言罷，他又瞄了眼沈青婉，聲音低沉下來：“我把你養在嫡母身邊，是讓你學規矩的，別跟旁人學那些小門小戶不成器的東西，若再這麼頂撞嫡母，就給我回房閉門思過去。”

    “父親！”沈青婉急道，恨恨的看著沈忠義和蘇柔攙扶著進了內院，眼底閃過一絲狠戾。

    “大姐姐，你又何苦和嫡母作對？”

    三小姐沈湘走上前，拉了拉她的袖子，勸道：“我和四妹妹都可羨慕你了，生母雖然去的早，但從小寄養在嫡母名下，連名字都改了嫡子女才能排的‘青’字，榮寵加身，這些年的吃喝與嫡出的二姐姐幾乎沒有差別，大姐姐還有哪裏不知足？若是我呀，早就踏踏實實的吃香喝辣，享受榮華富貴了，哪還有閒心和嫡母分辨。得罪了嫡母，對我們庶女又有什麼好處？”

    沈青婉恨恨的搖頭，牢牢攥緊拳頭，聲音嘶啞：“你不懂。我雖名義上是嫡長女，但外人都知道我是妾室所生，說起來，還是不把我當做嫡女來看，也從未瞧得起我。這樣的富貴榮寵，我寧可不要！”

    沈湘沒聽懂，疑惑道：“可是，大姐姐本來就是妾室所生呀！難道還能鑽進嫡母胎裡再生一次不成？夫子說過，身體髮膚，受之父母。我們不能選擇生母，便踏踏實實活著不好嗎？至於什麼瞧得起瞧不起，我和四妹妹也是庶女，不是活的好好的？自己瞧得起自己就好，你還能抱著別人的想法活一輩子嗎？”

    “你不會明白的。”沈青婉輕哼，倨傲的回頭，不再多言。

    “嘁，不明白就不明白，有什麼了不起。”沈湘撇了撇嘴，話不投機半句多，也不再多說，轉身進了屋子。

    屋內的香薰爐裡，散發著紫檀香的氣息，沖淡了濃重的中藥味。

    紅梁木的雕花木床上，相府嫡出二小姐沈青嵐正躺在床榻上，緊緊閉著眼睛，額頭浸滿了香汗。被窩下露出個金色的小毛頭，不仔細看倒還看不出來。

    “我苦命的丫頭啊...”蘇柔用帕子替她擦了擦汗，拉著手，鼻頭一酸，險些落下淚來，“都怪那個裴府小世子，好端端的提什麼退婚？我家嵐兒要身材有身材，要學問有學問，性格也是好的，他非說什麼不堪大用，難以撐起一家主母，簡直胡說八道！嵐兒撐不起誰撐得起？真是放他的狗屁！以為是個什麼好的呢！”

    “夫人！”沈忠義滿臉無奈，“孩子們還在呢，夫人別這樣...”

    蘇柔沒聽見，滿眼都是她的小女兒：“老爺，明兒你上朝的時候，不是能見到裴侯爺嗎？你就跟侯爺說，用不著他兒子來退婚，下個禮拜我就把當初的聘禮退回去，讓滿京城都看著，是我沈家主動甩了這個姑爺，而不是他退了我家姑娘！若不是看在裴王妃和我多年的情分上，我早就派人砸他家王府了，拿我家女兒的名聲當擺設的？想娶就娶，想退就退？就仨字兒：做夢！”

    沈忠義尷尬：“夫人，那是倆字...”

    “...”蘇氏瞪了丈夫一眼，“老爺，重點不是這個！”

    “好好好，我知道了，夫人別動氣。”沈忠義惹不住笑了，“我也知道，都是我對不起咱們嵐兒，讓她受委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