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鸞心頭突的跳了一下，問道：“何為入魔之劍？”關武河繼續解釋道：“你認為這一劍是在特殊條件下才能使出，以後再想使出這一劍，卻是不可能，這種理解亦對亦不對！這是入魔之劍，當時你滿腦子都是不甘，想著的都是復仇，心入魔境，這纔有瞭如此驚人的一劍！但這樣一劍並非極難使出，只要你心境再次入魔，一樣可以再使出這一劍！之所以一劍之後，你會暫時的修為盡失，那是因為這一劍將你體內真氣盡數耗盡，甚至近乎於透支的程度，但你真元未滅，一段時間之後，真氣還是可重新歸入氣道，在體內再次流轉。”

    柳鸞恍然，但仍是心有餘悸，上一次對付梁廣辭是一劍得手，固然是萬事大吉，但若當時這一劍未能得手，自己又修為盡失，豈不是就只剩下束手待斃的命運了？

    一旁的趙茗對武道一途，並不如何瞭解，但聽到入魔二字時，卻又心生悚然，目光牢牢的鎖住柳鸞，眼神中盡是關切之色。

    趙耀疆卻也心生感慨，說道：“你為復仇而練劍，入魔本就是無法避免之事！”

    柳鸞默然不語。

    關武河面上卻突然生出怪異之色，說道：“如此說來，我便不能傳劍於你，你仇根深重，將來若是劍道大成之後，踏入魔道，為禍一方，到那時我關武河今日傳劍之舉，豈不是成了助紂為虐？”

    趙耀疆聽了這話，卻沒有立即反駁，反而是一臉猶豫，若有所思。

    柳鸞垂頭默然。

    山頂之上一片寂靜，趙耀疆不語，趙茗不語，就連一同到此的四名元老也是默然。

    他們本都是為柳鸞學劍而來，可因為關武河的一番話後，卻沒有一人替柳鸞說話，勸說那劍痴關武河無需杞人憂天，他們這些人之所以沉默，只因關武河的話也說中了他們的心坎。

    倘若柳鸞註定要踏入魔道，今日不先斬草除根已算是手下留情，又哪裏能讓他學成劍痴關武河的大成劍道？若是不然，未來的江湖之中豈不是要多一個令人棘手的魔頭？

    一直沉默的柳鸞突然泛起了一絲冷笑，他沒有抬頭，只是聲音冰冷的一字字說道：“若不是爲了報仇，我練劍還有個屁用！”

    眾人一驚，這小子竟絲毫不掩飾的說出自己報仇的決心！

    柳鸞繼續說道：“他張安山殺我柳家族人數百人，我親眼見到他一槍捅死我父親柳天河。仇恨早在我心中生根，無法拔出。若不是爲了報仇，我也不會這般刻苦的練劍。也有人說過學武之人，應以天下蒼生為己任，除暴安良，行俠仗義，哼，我柳鸞可沒有那遠大的志向，我就是個小人，心中只有仇恨，天下蒼生的死活關我屁事，我練劍就是爲了報仇！”

    說完這話，他突然抬起頭，目光堅定的望向眾人。

    趙耀疆與關武河的涵養與自身修為一樣深不可測，他們面容平靜，注視著柳鸞。

    趙家四名元老卻都流露出驚訝之色，趙茗更是身軀顫抖，神情複雜，像是憐憫，又像是恐懼！

    關武河嘆了口氣，問道：“你報完仇之後呢？”

    柳鸞一愣，沉吟片刻說道：“報完仇之後，我也許會用自己這一生修為，為天下蒼生做一些事情！但在此之前，我學武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復仇！”

    關武河雙眸一亮，繼續問道：“如果你入了魔道，為害眾生該怎麼辦？”

    柳鸞神情堅定，說道：“就算無法避免的入了魔道，我也只會以我的魔劍殺該殺之人，我不會濫殺無辜，但有人惹我，我也會睚眥必報！”

    關武河拍掌笑道：“好！說的好！我以往見到的年輕人，他們知我為人正派，不喜奸惡，便投其所好的在我面前擺出一副剛正不阿的模樣來討好我，只有你言語坦誠，說出了心裏話。誰他孃的練武是爲了拯救天下蒼生，不都是爲了出名，爲了睥睨天下嗎？你雖有入魔的可能，但你的心性堅韌，說不定能壓制住魔性，登頂劍道大境！”

    關武河說的神采飛揚，再無之前木訥之色。

    趙耀疆也說道：“柳兄弟的人品之佳我是親眼見過的，他雖說自己不會行俠仗義，但那日在趙家廣場所為，無不是為善去惡，不畏權貴，伸張正義！可見他本性正直，絕非虛偽奸惡之徒！”

    柳鸞本是有感而發，卻不料這一番話反而說中了這兩人的心坎，面對他二人的誇讚反而有些不自在起來。

    趙茗也是笑逐顏開，一向吝嗇讚美之言的爹爹，都對柳鸞讚不絕口，可見他真的是個好人，什麼入魔，我相信柳鸞一定不會！

    關武河與趙耀疆相視一笑，說道：“那這劍法還是繼續傳授？”

    趙耀疆失笑道：“關老哥，你何時也學會了拐彎抹角，還有問嗎，當然是傳了，不然我們來這雲頂山做什麼，你真以為我是想你這老傢伙了？”

    關武河笑容憨態，笑聲不止。

    趙耀疆向柳鸞使了個眼神，柳鸞立時會意，忙跪在關武河面前，說道：“晚輩先謝過劍痴前輩傳劍大恩！”

    關武河並沒有將柳鸞攙扶起，而是坦然受之。

    柳鸞行完禮後，站起身來，關武河說道：“我一身劍道駁雜玄奧，晦澀難通。近些年來，我於劍道之上又有了新的領會，將一身劍道精髓融為三劍，這三劍，便是我一身劍道所在！”

    柳鸞神情振奮，融入他一身劍道的三劍，威力又是何其的強大？

    關武河沉聲說道：“這三劍我只能傳你一劍！”

    一旁的趙耀疆說道：“關老哥，我們的交情可不比他人，你就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將這三劍全都教給他？”

    劍痴關武河搖了搖頭，說道：“他能學成其中一劍，已是受用無窮，若是貪心不足，再修令外兩劍，與他己身修為卻是有害無益！”

    那日在趙家堡涼亭之中，趙耀疆最初的想法便是讓劍痴傳柳鸞一劍，此刻之所以得寸進尺，也不過是抱有萬一的指望，見他拒絕多授兩劍，也就不在勉強。

    柳鸞當然明白趙耀疆的心思，眼神感激的向趙耀疆望了一眼，後者似乎會意，朝著柳鸞溫煦一笑。

    劍痴關武河沒有理會他二人在這一瞬間的眼神交匯，而是啞然失笑道：“你連一劍都還未練成，又何來再修兩劍之說！好了，廢話不多說，我有三劍，第一劍，可速成，練成之後，一等境以下武者皆可憑此一劍一戰；第二劍，循序漸進，需日夜不綴的苦修，練成之後，一劍之威，可與天下一等境高手一爭長短；這第三劍，卻是越是往後，劍力越猛，前期與普通劍法無疑，但若真是練到了後期大圓滿境界，縱然是人王境高手，也有一劍斬殺的可能！”柳鸞只聽得熱血沸騰，興奮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