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三十二章 公主不愧神人也
“父皇沒有懲罰太子哥哥。”初月晚如實告訴他,“方纔裕寧來的時候,讓太子哥哥幫忙,他立刻就來了。”
“裕寧不必告訴我他願不願意來。”初永年說,“我知道他沒受罰就夠了。”
沒有受罰,父皇的意思已經十分明白。
兩個兒子他終究是要留下一個的,要把他洗得清清白白,作為完美的皇儲。
對自己接下來的命運,初永年再也沒有一絲疑惑。
甚至,有幾分解脫。
那個總是抱怨著自己不得父皇寵愛的小太子,戰戰兢兢為自己的生計焦慮,掙扎在進退之間的日子,終於結束了。
初永年由衷地感到高興。
這樣的話,不需要任何人,他都會過得很好。
初永年久久不再聽到外面的動靜,可是他知道初月晚不會走。
她總會耐心地聽完別人的告別,彷彿臨終的超度一般。
“回去吧裕寧。”初永年啞著嗓子,“你已經做到你能做的一切了。”
初月晚按著鐵門,眼睛有些酸澀:“二皇兄,再會。”
她轉過身,和關憲向着來時的路走去。
……
從裡面出來後,關憲又去把所有的燈籠和裡面的油燈歸位,以備時間久了被人發現端倪。
完成善後,他們儘快地翻越宮牆,從乾英山的山路回到了摩天塔。
折騰這麼一圈,天接近亮了。
關憲本身體力好,又常年領兵作戰,一晚上翻山越嶺也不覺得累,不過初月晚實在是有點透支,回到了摩天塔的大廳就坐下打算先歇一會兒。
“公主殿下,今日的話,肅親王能聽進去嗎?”關憲幫她倒了杯茶。
“二皇兄是極聰明的,他應該是不會輕舉妄動。”初月晚說,“可是蕭家軍就不好說了,若是他們有動作,不知道父皇會不會把罪名也扣在二皇兄的頭上,不過我倒是可以斡旋些許,至少可以說是兩邊無有通風的可能,罪不及婦幼。”
關憲盤腿坐在一旁不語。
初月晚發現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不禁關心道:“關將軍怎麼了?”
“公主殿下操心的事情竟是這麼多。”關憲說,“末將為自己不能體諒公主感到難堪。”
“這有什麼?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操心事罷了。”初月晚不以為意,“倒是我讓關將軍跟著我辛苦,實在是超過了關將軍的職務,也不知道關將軍下次還願不願意跟著我冒險了。”
關憲哪裏在意這個,忙說:“請公主殿下下次一定也叫著末將,別的不說,還挺刺激的。”
初月晚和他相對笑了起來。
“說來末將是不是聽了許多不可言說的大事,公主殿下不必擔心,末將睡一覺就都不記得了。”關憲想起。
初月晚搖頭:“你知道的不過就是大家都知道的,或是大家都猜得到的,只要你不說,沒人在意。但是我還是希望關將軍不要多想。”
關憲指指自己的腦袋:“末將唯一的智謀都在於排兵佈陣,實在也沒從政的那個腦子。”
初月晚看著他這天真的模樣便放了一百個心。
不過她倒是沒有和關憲講,自己特地給他看了看八字命相,發現他還真是個心直口快沒什麼小算計的人。
這樣的人,在京城實在是太難得了。
眼看著天就大亮,初月晚也不回房去了,只是讓關憲幫自己把一些需要的東西擺出來,就當自己起夜來這裏占星,免得特地跑一趟引人注目。
“公主殿下不休息一下?”關憲擔心她的身體。
“昨夜的事情就沒有做完,今日不能再耽擱了。而且還要趕快寫信給太子哥哥告知昨夜的情況。”初月晚說著提筆,“那邊小舅舅會解決問題的。”
“那邊?”關憲不解,“馳俊侯不是在真頌境內?”
初月晚本是說夢裏的事情,現在不睡不去做這個夢也不會有什麼大事,可關憲一問,倒是發現自己說多了,不過也沒大礙。
“小舅舅昨夜託夢說了一些事。”初月晚故作高深地看著他。
關憲驚愕的表情凝結在臉上。
還真有託夢這個事!
而且可以從那麼老遠的地方直接夢裏相見,甚至可以想夢到就夢到?
公主不愧乃神人也!
看他那麼久了還在愣著,初月晚忍不住笑出了聲,關憲才發現她在打趣自己。
“公主殿下實在是把末將搞糊塗了。”關憲撓頭。
“其實沒有託夢,只是夢到將來和小舅舅的事情了,恰好有一些現在急需瞭解的。”初月晚說,“所以昨夜實在是十萬火急,必須去不可。”
“將……將來?”
“嗯嗯,以前是夢到前世,不過好在前世的事情不需要擔心了。”
關憲更加震驚。
前世也可以夢到,未來也可以?
而且還對如今有著點撥的意義?
公主不愧乃真神也……
“關將軍別愣了。”初月晚叫他,“昨天的事情你要和我統一口徑,都當做沒有發生過!”
“是。”關憲連連答應。
這時候樓上樓下的行動已經頻繁起來,摩天塔的大門開啟,第一批香客已經抵達。
芰荷從樓上的房間下來,見他們二位都在這裏,鬆了一口氣。
“大國師留下的紙條屬實嚇了徒兒一跳,不過一切都安排得當,大國師不必擔心。”芰荷立刻走過來,一面服侍筆墨,一面和初月晚輕輕地說話。
她現在既是自己的下屬,也是自己的徒弟了,初月晚看著她不免再次想起師父,感覺自己肩上的擔子又重了幾分。
而芰荷對此並沒有察覺,還在專心做自己的事情。
初月晚隨著她的視線看到了那邊走來立在一旁的應順,點了點頭。
“小殿下,除了我們,沒人知道,也沒人懷疑。”應順說。
關憲這才發現,初月晚叫著自己偷溜出去之前,連這邊的事情全都安排好了。
“好了,這個交給太子哥哥。”初月晚把信遞給應順,“芙蕖寒香是不是已經到了?我去換個衣服,便下樓與香客解經,得快一點。”
應順接過信,飛毛腿似的下了樓。
“芙蕖姑姑寒香姑姑都在房中候著了。”芰荷答道。
“好。”初月晚起身,東邊的日光灑落在身上,寒冷的清晨也有了一絲暖意,她望著日出的方向片刻,扭頭走上仍在陰影籠罩下的的階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