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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九十八章 馳俊侯有點心事

    綿延的山峰上頂著一盔又一盔的皚皚白雪,探路的斥候返回,告知了邊界的準確距離。

    大帳中的眾將士眼底都露出了希望的光亮。

    他們已經揹負繳獲的物資並帶著數千名俘虜,在雪地裏行進了四百里。

    很快糧草就要被消耗殆盡,如果將士過於疲憊,在這冰天雪地的環境中,很難撐到回到大皋境內。

    況且現在京城並沒有給出任何班師回朝的指示。

    他們最多隻能退到邊城暫歇。

    周圍無數的目光盯著中心的雲錦書,祈求這尊戰無不勝的神給予他們下一步指示。

    然而云錦書內心卻非常不安。

    他知道京中那群人會有什麼打算,這場拉鋸若不能儘早結束,他們耗在這裏也是越來越難以穩定。

    若糧食耗盡,俘虜就會變亂逃走,追肯定是不能追的,俘虜更熟悉這邊的山林,而自己兵馬也不能將精力大量耗費在追擊上。

    而俘虜若是逃走,和真頌國的勢力聯合起來,對剩下的人馬會造成極其嚴重的威脅。

    雲錦書沉思片刻,道:“此地不易被積雪阻隔,暫且歇息,具體行進的日子,等我命令。”

    “是!”眾將士齊聲道。

    雲錦書讓他們各自散去處理事務,自己則對著沙盤看了很久。

    “景郡王。”雲錦書道,“留步。”

    南宮繆停下,轉身回來:“馳俊侯有何吩咐?”

    雲錦書道:“你近來處理戰俘營的事一直做得很好,但接下來就沒那麼容易了。”

    南宮繆明白他的意思:“我會時刻盯住的。”

    雲錦書點頭:“如有異動,格殺勿論。”

    “是。”

    雲錦書低頭繼續思索接下來京城的動向和處置的方式,南宮繆沒有急著走,反而觀察了他一下。

    “馳俊侯。”南宮繆道,“你……看起來有點憔悴。”

    雲錦書愣了一下。

    自己終於也有看起來憔悴的那天了?

    從前那些人總是說自己的精力用也用不完,甚至說他不是人的大有人在。可是今時今刻,他著實感到自己有些異常了。

    難道是昨天晚上那個夢……

    “沒事,我不常這樣。”雲錦書當做這是個意外。

    南宮繆的直覺卻很準:“我倒不是覺得馳俊侯精力不濟,而是,好像心事重重,從前未曾這樣,昨夜發生了什麼事嗎?”

    雲錦書和他即便如今是上下級,但從前也算是稱兄道弟的關係,這時候大帳中沒有別人,雲錦書就沒有拒絕他的發問。

    “昨夜做了個夢。”雲錦書說,“想來是這個夢耗費了精神。”

    “是夢到裕寧公主了嗎?”南宮繆哪壺不開提哪壺。

    雲錦書一時不知道如何回答他。

    “奇怪,你為何這樣覺得?”雲錦書走過來笑問。

    “哦,我只是覺得……能讓馳俊侯費神的,也就只有裕寧公主了。”南宮繆急忙低頭。

    雲錦書聽出他的話裡有幾分醋意,心裏什麼都明白。

    唯有一點他不明白。

    “你夢到過她?”雲錦書問。

    南宮繆急忙搖頭。

    他緊張的樣子被雲錦書看在眼裏。

    “沒什麼,若是夢見了,一定要告訴我。”雲錦書將手搭在他肩上,“畢竟公主殿下的夢非同尋常,很可能是透過託夢告知我們一些情況,你且當做軍務彙報。”

    南宮繆巴不得初月晚託夢給自己,可是這麼些年了,就那麼不幸的一次都沒有夢見過初月晚。

    他立即答應:“是,我一定不會耽誤軍情。”

    雲錦書對他點點頭,挪開手讓他下去了。

    南宮繆出去後,雲錦書依舊在大帳中踱步。

    只有自己夢到過晚晚嗎?

    可是昨夜的夢根本就沒有任何像樣的事情傳遞,反而是一些你儂我儂的兒女情長。

    若不是這個夢清楚得好似刻在腦子裏,雲錦書簡直覺得這不是什麼神異的事,而是自己的邪念作祟了。

    而且在夢裏他絲毫沒有覺得有什麼古怪。

    好像本該那樣,自己和晚晚之間就是那種關係。

    但是醒來之後,他只覺得多年以來頭一次如此空虛。

    隨之而來的就是對自己的譴責。

    晚晚在夢裏叫自己什麼來著?

    “錦書……”

    不是小舅舅了嗎?

    但是夢裏聽起來,這名字叫得卻很親切。

    稚嫩的面容變得明豔絕倫,裹在氅衣的皮毛裡面像個雪糰子,小小的手伸出來這裏摸摸那裏蹭蹭,勾得人魂都散了。

    雲錦書一閉上眼睛,就像忘了初月晚如今的模樣似的,腦子裏只有她長大後的形容。

    似乎回到了前世的光景,卻又不像。

    前世自己並未和晚晚一起來到這麼遙遠的深山裏,可以說,根本自己就活不到這一天。

    果然是自己的幻想?

    雲錦書抬起手來一耳光打在自己臉上。

    疼。

    “現在不是夢。”雲錦書看著自己的巴掌,“下次夢裏,是不是照舊記吃不記打?”

    他背過手去,思索起行軍來了。

    ……

    千里之外的大皋京城中,洛河上的冰已經開化。

    老皇帝身體好些了,就想趁著春暖時候,帶著諸位后妃們一起在河上游賞一番,結合真頌邊境傳來的捷報,也爲了向京城的百姓們傳達“此時已經安然無恙”的訊息。

    於是且不管前朝如何烏煙瘴氣,整個後宮倒是先生機勃勃起來。

    既然要去遊船,怎麼能少了皇后母女,初月晚先是主持了開河的儀式,之後更換了常禮服,跟著老皇帝和雲皇后一起登船。

    岸上的人們都在眺望著河中的盛景。

    初月晚卻沉浸在那個夢裏,儀式之後,閒下來就心不在焉了。

    奇怪的是,自己從未有過做夢記不清楚的時候,偏偏這次醒過來只記得片段了。

    難不成是自己的“神通”減弱了?

    不會吧……

    拋開夢是不是有神通不提,夢裏的內容是真的少兒不宜啊!

    自己怎麼那麼不知羞恥……天啊天啊不要是託夢,求求了,別讓小舅舅看到我這個德行啊!

    初月晚想著想著突然捂住自己的臉。

    她這麼一激靈,讓雲皇后給注意到了,便問:“晚晚怎麼了?可是想到什麼害羞的事?”

    “沒有!沒有沒有!”初月晚猛一抬頭,紅撲撲的臉什麼都藏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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