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五十章 新的一度慶生辰
聖誕十四年臘八,初月晚週歲十三的生辰終於到了。
大皋的命理之學也很注重計算虛歲,婚喪嫁娶之類的事情也往往會兼顧週歲和虛歲的歲數契合。
因為初月晚生在臘月裡,過年時沒有滿月,因而便將來年多算一歲。再加上在孃胎裡的十個月湊整算作一歲,一共是加了兩年的虛歲。
可以說,這次生辰就是初月晚虛算的及笄之年了。
如此,自然是要辦得隆重一些。
從前生辰上都有祈福的儀式,總是身為國師的初月晚來樂舞祝賀。可現在壽星就是她自己,總不能她自己跳支舞給自己祈福,於是就要新選出一位能夠擔當此任的巫師。
可如今的朝堂是人也都知道,摩天塔已經沒什麼人可用了。
禮部也經歷了一輪好好修理,從職能上來說自然頂得上這個空缺,但是主舞的巫師還是定不下來。
折騰了一大圈,還是初月晚親自去點了幾個人,交代了許多遍流程纔算結束。
這幾天,她可忙得一點過生辰的感覺都沒有了。
雲皇后看出她打午後起就懶懶的,便一面往她頭上簪許多晃盪起來響個不停的步搖,一面和她說雲錦書今日打扮得多麼威風,多麼期待在宴席上見她,強迫初月晚打起精神。
於是初月晚一會兒精神一會兒倦怠,反反覆覆的心臟都快扛不住了。
“母后,晚晚能睡一小會兒麼?”初月晚央求。
“你今日的行頭可是睡一覺能收拾妥當的?不如叫芙蕖給你捧著腦袋,你睡著,讓她們收拾著。”雲皇后還在瞧著她的裝束妥帖與否。
初月晚當然知道今日多重要,這儼然不是她的生日,而是父皇大擺架勢宣揚恢復元氣的儀式,是萬萬不能出岔子的。
要是在這個儀式上自己不夠端莊,不夠精神抖擻,想來身為國師也沒辦法服眾。
初月晚現在很想討一碗師父的長生不老藥,喝了冷熱不懼,還精神百倍。
雖然代價可能是死了連渣渣都不剩。
這一世的師父死的樣子自己雖也沒有看到,但是按照別人的說法,屍體本來是有的,卻詭異不腐。於是因其罪孽深重,又或是因為實在害怕詐屍起來作妖,就燒掉挫骨揚灰了。
初月晚如今不夢見前世,但偶爾還會夢見他,只是夢裏他不再說那些高深莫測的話,只是站在光明裏默默凝視著初月晚。
這樣方式的相伴,初月晚是從未想到過的,倒讓這段頗感複雜的關係留下了些許念想。
初月晚放棄抵抗身體的疲憊,真的低頭把臉抵在芙蕖的手掌心裏,一閉眼睛就睡了過去。
這樣收拾頭面就花了一個半時辰,然後穿戴各種講究的衣服又半個時辰,和往前做巫祝跳舞之前的準備也不差什麼。
初月晚略微醒了,讓人架著換衣服,再架出去。
“母后,今日的宴席在何處辦?”初月晚問著,被應順給舉上了轎子。
“在昭華殿。”雲皇后也上了軟轎。
初月挖頓時醒了。
不會又要有啥事情吧?
這個地方,總覺得風水不太好啊!
……
昭華殿的盛景無需贅述,和往常佈置一樣。
連坐席都沒什麼明顯的變化。
老皇帝和雲皇后都坐在正中央,初月晚在雲皇后一側偏下方,初月晚另一邊便是右相柳宓,左相任光,經緯院的嚴太傅、韓太傅,各部尚書大人們。
初永望復位太子,因此坐在老皇帝下手的東向首位。肅親王初永年在穩定京中秩序上排程有功,處理幾樁國事上也提出了建設性的意見,如今乃是風頭正盛,依然和原來一樣坐在初永望的下手。
初永繼剛剛被從牢裡放出來,但好歹是皇親,還是給了他原本的地方,挨着初永年。他下面就是老十一初永奕了。
有變化的,就是最近因達沓事務站在風口浪尖上的達沓王回輪東,以及撫遠大將軍馳俊侯雲錦書。他們一個列在了初永奕之下,另一個坐在了尚書之下。
這兩個月裡回輪東專程跑了一趟達沓王城,繼位了天狼王。不論非議多少,現在他是天狼王本王了,地位非同尋常。且因為和親的事定得差不多,也就算是個兒女親家,作為籠絡之意,被擱在了親族一邊。
而對於雲錦書越過了自己父親的位置,這件事還引起了不少人的反感,說他如何不孝。
但沒辦法,和皇上說了也沒用,還是被安排在這兒了。主要的道理當然是爲了壽星能一眼看見他——儘管這事兒初月晚一點也不知道。
雲錦書和這群前朝的同僚坐著,那是相當不舒服的。
至於其他的親王國公,都在不起眼的地方了,景郡王南宮繆雖然也在列,卻像個透明人。
初月晚還是在人前十分顯眼的位置上,老皇帝開開心心觀看了巫祝慶賀的舞蹈之後,便宣佈開席了。
除了山珍海味,初月晚的桌上還擺了一碗長壽麪,一碗臘八粥。
“這一年發生好多事,總覺著比往常的一年過得漫長了許多。”初月晚感慨道。
“是啊,晚晚這一年好像突然就長大了。”老皇帝看著她笑。
“晚晚不想長大,晚晚只想待在父皇的身邊做個不懂事的小孩子。”初月晚仰起頭無比正經的樣子。
老皇帝捻著鬍子:“晚晚在父皇身邊永遠都是孩子,不過卻是個懂事的孩子啊。”
初月晚看看他花白了的鬍子,心裏有所觸動,急忙低頭吃麪。
“晚晚。”老皇帝等她吃完了以後叫她抬起頭來,“你瞧在座近邊上的,可有生面孔?”
初月晚大略看了一眼,近跟前的都是熟得不能再熟的臉,只有一位……
她一笑:“右相大人是沒見過的。”
雲皇后早就察覺到老皇帝的這一問不對,連忙看著他的臉色。
老皇帝點頭,請最近邊的右相柳宓起身,這位大人舉杯拂袖,還沒看清楚臉,初月晚就愣了一下。
為何覺得有些像師父?
難道是今日困迷糊的時候想起來了,就看誰都像嗎?
初月晚抿了抿眼睛,細細端詳了一下。
“臣柳宓,賀公主殿下吉辰,願公主殿下洪福安康,大皋國運昌隆。”柳宓開口祝賀,聲音清冽。
他敬過酒,頭也抬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