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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四十六章 裕寧是我的知音

    初月晚不解道:“國庫缺錢?”

    “缺,而且情勢很嚴峻。”

    初月晚不懂這些事,但是既然初永望這麼說了,她不免跟著擔心。

    “大皋的情況我想父皇是知道的,所以這麼多年他不曾對邊境用兵,也不曾在國內興修什麼大型的工程,稅收也一直保持穩定。”初永望道,“想要以此休養生息,緩和大皋的情況,但是,這些年並沒有成效,危機反而愈演愈烈。”

    “已經到了危機的程度?”

    “若不盡快改制,恐怕是要出問題了。”

    初永望想了想道:“這次雲錦書取得的戰果十分可觀,可以說西域邊境危機基本得到了解決。然而軍費開支實在驚人,大皋已經打不起仗了。而達沓物產貧瘠,且剛剛成為大皋附庸,因此是決不能盤剝物資,反而要予以優待才能穩定的。”

    “可是父皇那日才說要追究京城作亂之事,還說可能讓小舅舅再度出征……”初月晚的心懸起來。

    初永望點頭:“父皇知道沒錢,所以他把這個任務交給我,是讓我想辦法弄出錢來。”

    “這應該交給戶部工部他們去做呀。”

    “具體的主意自然要各方一起拿,我這個做決策的不能弄錯。這也算是父皇的考驗吧。”

    說完,初永望叫人把賬本收好,端上茶來招待初月晚。

    “這些看得裕寧頭痛,雖然裕寧觀星象做術數也還不錯,可是這麼多名目,看著也暈了。”初月晚說。

    “術業有專攻。”初永望道,“裕寧算的那些,本宮也是看不懂的。”

    初月晚端起茶來啜了一口,想起這熟悉的味道。

    “你也喝出來了?”初永望問,“這是母后前些日給我新送來的茶葉,和初永年府上的是一樣的。”

    “……”初月晚盯著茶杯沉默。

    母后啊……哎。

    “太子哥哥介意東宮的女兒國再擴大一些麼?”初月晚申明來意。

    “既然母后讓過來的,就留下吧。”初永望並不反對,“只是不要在近前伺候,平時在外面做點雜活就是了,實在人浮於事的話,也有辦法打發出去。”

    他叫掌事的大宮女遠黛過來,初月晚也叫那些在外面候著的宮女進來給初永望過目。

    那些宮女個個都是精挑細選過的,舉止也都很規矩。

    “抬起頭來。”初永望道。

    宮女們都抬頭,眼睛馴服地向下看著,迴避他的審視。

    初永望的目光自然而然地在葳蕤臉上停下來,驀地露出一抹了然於胸的笑容。

    這太明顯了,母后根本沒想掩飾,直接擺在檯面上的。

    “也好。”初永望不知道對誰說。

    “什麼?”初月晚問。

    “挺好。”初永望說著指向葳蕤,“她留在寢殿裡,其他的帶下去。”

    其他的宮女都徐徐退出去,留下葳蕤仍站在這裏聽候指令。

    “你叫什麼?”初永望問她。

    “奴婢小名葳蕤。”葳蕤欠身行禮,婀娜多姿。

    “你會幹什麼?”

    “奴婢拙笨,只會些女紅。”

    初月晚插嘴道:“太子哥哥,這個姐姐繡花繡得可好,裕寧還叫她幫著繡荷包呢。”

    “是麼,那想來是別有些功夫在手上的。”初永望說著仔細端詳了一下葳蕤,見她衣襟上有一片繡圖和旁人不一樣,就招手讓她靠近一些。

    葳蕤走近了,初永望看清楚那繡圖是折枝梅。

    “無意苦爭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塵,只有香如故。”初永望吟詠。

    初月晚覺得他這詞念得太悲涼了,可若與前世的經歷合起來一想,卻又有些深深的打中了心底。

    太子哥哥一生,算不算是“無意苦爭春”呢?

    人人都愛的皇位,他本是不想要的啊。

    憑道理來說,一個本就不願意做皇帝的人,怕也是做不成一個好皇帝。但太子哥哥被逼到這個位置上,百般的不願意,卻還是努力在學著如何做好的。

    許多事,大抵不是不想,就不能的。

    “太子哥哥想到這樣的詞,便是對葳蕤極高的評價了。”初月晚懂他。

    悲和冷纔是太子哥哥的底色,別的話說來反而會刻意了。

    “本宮又想到一句連得上卻不相干的。”初永望說,“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也是好歸宿吧。”

    初月晚一下子鼻尖酸了。

    初永望見她低著頭擦眼淚,笑道:“果然裕寧是本宮知音啊。”

    “太子哥哥好端端的說這些騙人眼淚做什麼?”初月晚嗔怪。

    是啊,前生的他直到凋零,都還在護著自己。

    自己身邊的那麼多人,何嘗不都是這樣。

    初永望有點詫異,雖然說小皇妹一直都很理解自己,但是突然這麼共情,總覺得有點被她憐憫的悽慘感覺。

    自己在她夢裏過得那麼慘嗎?

    且不論夢裏前生是真是假,初永望總有種不好的預感,彷彿自己現實中也會過得十分悽慘,身體不遭受重創,內心裏也要煎熬不休。

    當把事情最壞的一面先想出來,別的倒也無所謂真真假假了。

    “既然母后千挑萬選,裕寧也幫著引薦,想必她做事是很妥帖的了。”初永望看著葳蕤,“讀過書麼?”

    葳蕤剛要自謙,初永望擺擺手:“算了,倒也用不著這個。”

    初月晚拿帕子沾著眼角:“葳蕤在母后身邊跟了很久,大概不讀書也識字的。”

    “跟了母后很久麼。”初永望若有所思。

    那肯定是母后相當看中的眼線了,而且帶著孕育皇嗣的命令來的,若過個一陣子懷不上,說不定還要被責罵。

    初永望覺得自己同這個宮女也沒什麼分別,至少過幾個月得交一次任務。

    “粗活你就不必做了,平時待本宮身邊給裕寧繡荷包就行。”初永望說。

    “是。”葳蕤聲音輕柔。

    初月晚舒了口氣,總算把人送到了,也算不負所托。

    初永望讓遠黛去教她東宮裏的規矩,遠黛應了,把人帶下去。

    “回去稟告母后的時候,可別說我這麼容易就答應了下來。”初永望對初月晚說,“以免母后疑心我敷衍她。”

    “那太子哥哥究竟是不是敷衍?”初月晚問。

    初永望默默看著她,讓她自己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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